第二十章 承芳之名

被缠着双眼的苏雪笙听见孤北漠这样说，嘴里喃喃道：“都死了……吗？”说完，吐了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孤北漠接住苏雪笙，搂着她，跪坐在地上，自顾自的说道：“你怎么就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又倔，别人怎么劝都不肯听，要是你现在醒着的话，肯定又要以天下大义的名义慷慨陈词一番，可你可知，你所做的这些，你珍爱的世人，你爱护的万千生灵却半点不知，甚至恶语相向，究竟有何意义？”
他明知她听不见，却还是这么说着。
孤北漠抬手一接，刚刚悬在空中的血玉令便落在了他的手中，他举着血玉令，大喝一声：“杀门听令，归！”
话音刚落，围在结界周围的杀门鬼修整齐划一地化成黑烟飞进血玉令中，独留鬼气依旧遮天蔽日。
他从苏雪笙的丹田里取出妖丹，那枚原本应该光彩夺目的妖丹此时却没了任何光彩，死气沉沉的躺在孤北漠的手心里，轻轻一捏，便碎成粉末，后被路过的轻风吹散，修行千年的九尾灵狐，在这世间便什么痕迹也没有了。
孤北漠从丹田里取出自己的妖丹，催动着，为她疗伤，灵力一点点地渗进苏雪笙的身体里，却好像是石沉大海。
原本，把妖丹置入人类丹田的秘法是禁术，一是因为这要妖丹里存续的灵力一旦用完了不可以恢复，二是因为，这妖丹决不能断，一旦灵力用完必须在一天内续上，否则不但会殃及性命还会伤及魂魄！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了，孤北漠听见远处有繁杂的脚步声，间或还有盔甲与佩剑撞击的金属声，应是林穆瑛带人到了。
孤北漠朗声说道：“都别过来，将这里围起来，林将军过来即可。”
听见孤北漠的声音，林穆瑛抬手制止了身后的士兵，吩咐他们将这个山头围起来，壮了壮胆子，走向声音的来源。
林穆瑛听见过这个声音，是苏雪笙的妖怪朋友，故此多少有几分惧意。
林穆瑛走近时，就看见苏雪笙躺在地上，孤北漠抱着她，他们上面还悬着一颗闪着光芒的黑色珠子，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孤北漠的下半身是一条巨大的通体黑色的蛇尾！
看着苏雪笙不省人事的样子，还有她黑色发丝中掺杂的白发，又素来听闻妖怪喜食人精气，林穆瑛便以为孤北漠是在吸食苏雪笙的精气。
林穆瑛抽出佩剑对着孤北漠，说：“你放开她，妄她当你为朋友，你居然吸她精气！”
孤北漠乍一听见林穆瑛如是说，顿时无语凝噎：我这明明是在疗伤，怎么就成了**气了？这蓬莱小儿教的什么徒弟！
孤北漠看了她一眼，未置一词。
林穆瑛见孤北漠不理自己还继续吸食苏雪笙的精气，大怒，提起剑就刺进孤北漠的身体。
林穆瑛明明听见刀剑刺破血肉的声音，抽出剑却没有半点鲜血，孤北漠身上更是没有半点伤痕，心中不免惊愕万分。
孤北漠见苏雪笙发丝中再没有白发，就收了内丹，将苏雪笙小心地放在地上，然后起身向林穆瑛走去，后者退了几步，但手中的剑依旧对着孤北漠。
孤北漠无奈的笑了笑，一手抓住林穆瑛手中的剑，刺进自己的胸膛！但抽出时孤北漠依旧半分未伤。
林穆瑛心中更是惧怕，却半步不退！
“寻常的刀剑伤不了我的。”说完，孤北漠摇了摇头，转而从苏雪笙的腰间抽出一把短刃，在自己手上一割，瞬间鲜血就冒了出来，他将鲜血送到她的唇边，让她喝下，又说：“这把刀才可以。”
林穆瑛看孤北漠竟给苏雪笙喝他的鲜血，应当不是要伤害她，而且苏雪笙头上的白发也没有了。
试探着走到苏雪笙的身旁，林穆瑛伸手探了探苏雪笙的鼻息，虽然微弱，但却是平稳。
“那你刚刚在干什么？”林穆瑛问。
“给她疗伤。”孤北漠答。
“她为什么会有白发？”林穆瑛继续问。
“虚耗过度。”孤北漠继续答。
“刚刚那颗黑色的珠子是什么？”林穆瑛再问。
“我的内丹。”孤北漠再答。
“这燕山为什么百草枯萎。”林穆瑛还问。
这次孤北漠没有马上回答，他叹了口气，才答：“因为它的龙脉死了。”孤北漠的声音平静，但林穆瑛却隐约感觉到了孤北漠的些许无奈。
未等林穆瑛再次发问，孤北漠便打断她，说：“你护好她。”
说完，便扭动蛇身向空地中央游去，游出去一两步，又转过头来对林穆瑛说：“世间之人于我来说不过是蝼蚁，可杀可灭，但唯独她，我绝不会伤及半分！”
说完，他瞬间变换成一条巨大的通体黑色，唯有眉间有一点白色的大蛇。
听见孤北漠的话，林穆瑛有片刻失神，也知自己刚刚的确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条大蛇在地上盘桓几圈，一仰蛇头向天上飞去，片刻间，遮天蔽日的鬼气便散了开去。
鬼气一散，阳光便洒了进来，本应郁郁葱葱的燕山此刻却是一片苍茫，万物皆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