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何皎皎（三）

绫儿听不明白，回身笑吟吟看着影怜，影怜眨眨眼道：
“是夸你呢，快去另找一幅画来。”
绫儿应了一声，兴致勃勃的去了。
影怜从壁上木格子里拿了两个青花盖碗，斜桌旁风炉上的水正好滚了，沏好了茶分别送至二人面前。
卧子拿了画一瞧，也嘿嘿一笑道：
“王荆公云：意态由来画不成，当年枉杀毛延寿！作画讲究神韵，美人意态，从来难于上青天，此卷美人虽似杨妃，神韵却足呢。”
影怜笑道：“可惜被绫儿一句话毁了！”
舒章望着绫儿道：
“对牛马而诵经，不入牛耳！嘿嘿！”
言毕连忙又那扇柄拍打着自己的嘴，啪啪有声，又道：
“绫儿，我来教你写字！”
影怜笑道：“舒章兄不过是脱口而出了，何必介怀！”
舒章摇头，略低了身子走近梅花门里，认认真真在案上写了几个大字，叫绫儿道：“绫儿，你认得吗？”
绫儿最近学字兴趣甚浓，已找了几轴画儿，正左瞧右瞧不得主意，听舒章唤他认字，忙道：“李公子，等我先找画儿！”
舒章便敲着桌案悠悠然跟绫儿搭话，卧子回首对影怜道：“随他去吧！”
影怜浅笑盈盈对卧子道：“昨日多谢你了！”
卧子倒不好意思道：“偶然而已，不必挂怀！”
影怜平常极少出门，她这里停车也不便，未曾备得，便是急需用车，只去寒秀斋说一声或者到街口雇车都是极便利的，昨日与宛君同车共去超果寺，倒忘了是初一，寺外不好雇车的。
“虽如此说，难得卧子兄有心呢！那一位是夫人吗？真端庄大方！”
“过誉了，正是拙荆张氏。姑娘昨日素服，是……”
卧子将言而未及言明，自忖有些唐突，见影怜虽浅笑嫣然，眉宇之间萦绕淡淡愁绪，却又很想探寻。
“嗯，来白龙潭之后认识的一位姐姐，平日里对我多有照应。便是以前挂在壁上那幅山水，她离世之前几个时辰，还曾嘱咐我将它拿下来……”
影怜身后有四扇窗户，天气渐冷，便只开了靠外面的一扇，饶是如此，依旧有风吹进来，飒飒有声。影怜转过去，似要将那风都迎在脸上，吹进心里。
卧子便又后悔开言了，伸手想要抚着她的衣袖，却只能弯了手指，握成拳放在桌上道：
“是我问的唐突了，方才说到美人意态，今时人里……”
影怜见他如此，藏了眼泪含笑道：“卧子兄，我没事的。”
卧子一笑，唇角有点讪讪然，在影怜看来，这却是极大的宽慰了。
“虽然此言有点虚无，仍旧只能道一声：请节哀。”
影怜郑重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