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生日

这周末是顾知晏的二十三岁生日。
遇见黄世杨那天安然回家找出了初一时的那本笔记本，是厚厚的牛皮本子，安然记得当时用六块钱在校门口的小卖部买的，当时六块钱对安然来说就是天文数字了，她宝贝这个本子宝贝的不得了。
当时班里很多女生都买了这种本子，不过大家都喜欢粉色的，安然一直都不喜欢粉色，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棕色。
十年马上过去了，纸张泛黄，安然是后来模仿顾知晏的字多了，才有了一手好看的字，初一的时候她还是个学渣，字迹稚嫩并不好看，但认真极了，一笔一划都用了极大的力气。
安然用指腹轻轻摩擦纸张，想起自己那时候兴奋又忐忑的心情，她忍不住笑。
十年时光如白驹过隙，她总要给十三岁的小安然一个交代。
周六的时候安然琢磨着去给顾知晏买个生日礼物。虽然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但彼此确实没有送过什么正儿八经的生日礼物。
小时候没那个概念，稍微长大一点安然就知道了收了别人的礼物就要还礼，还礼就要用钱，但她没钱，因此老害怕别人给她送生日礼物了，耳提面命的跟顾知晏说，你不送我我不送你，才是情谊的体现。
再后来越来越大，怕顾知晏知道她的心意，更不敢送了，掐着点跟顾知晏说一句生日快乐完事儿了。
安然记得顾知晏给她过过最隆重的生日是初三那次，她那时候学习学疯了，连自己生日都不记得了，韩倩倩也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两个人都忽略了。
那天中午最后一节课是物理，老师讲的是凸透镜成像，安然听成了蚊子眼，下课的时候没去吃饭，追上老师就问题了。
班里的人一下课就一溜烟全跑去吃饭了，安然问完题回来就赶紧埋头苦写，顾知晏走到她面前敲了敲桌子，他那个时候已经是一个清清瘦瘦的少年了，个子高高的，安然抬头看他，他额前细碎的头发盖住眼睛，隐隐约约让安然觉得他不开心，安然揉了揉眼睛：“怎么了？”顾知晏皱眉：“你中午怎么吃饭？”安然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半开玩笑：“我都胖成这样了，不用吃了。”顾知晏嘴巴抿了抿，没说什么走了。安然也没想什么，赶紧埋头奋笔疾书。
顾知晏一向是回家吃饭的，反正他家就在学校里面，安然羡慕的不得了。顾知晏往常吃饭挺慢的，他学习讲究劳逸结合，没太在意时间，悠悠晃晃的吃个午饭，总是到快上课的时候才回来。
那天安然一道题还没写完顾知晏就回来了，他带了个不锈钢餐盒，安然注意到身边有个人影晃过也没抬头，顾知晏把餐盒打开，戳了戳安然的背，安然不悦的回头，见是顾知晏才表情好了点，但顾知晏凶巴巴的，难得的命令语气：“吃饭。”安然看见了餐盒，里面放了两个漂亮的白瓷碗，瓷碗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炸酱面。安然诧异的眼睛都睁大了，食指指向自己：“我的？”
顾知晏把筷子塞到她手里：“不然呢？”
安然心里有暖流淌过，开心的咕嘟嘟直冒泡泡，她伸手从餐盒里端出面条，含糊不清的拍彩虹屁：“呜呜刘老师做饭太好吃了，顾知晏，你太好了！”
顾知晏声音低低的：“幸亏今天中午做的是面条。”安然塞了一嘴的面条：“怎么了啊”顾知晏刚刚估计是跑回来的，刘海乱了，光洁的额头有汗水淌过，他吃相很好看，看安然吃的开心才终于笑了，放下筷子，温柔的说：“生日快乐，小傻子。”顿了顿他又说：“你今年真棒。”
安然愣了愣，她看着少年低头吃面条，眼眶发热，连她自己都忘了的，所有人都忘了的，顾知晏，你怎么这么好啊。
过了许久，安然才小声说：“谢谢。”
十五岁那年的生日，午后寂静的教室阳光明媚，白皙的少年，两碗最好吃的炸酱面，是让安然至今想起来都会心悸的画面。
安然轻叹一声，这一路走了，除了家人，其实没有第二个人像顾知晏那样对她那么好了，难怪自己一头陷进去了。
安然认真想了想，这二十三年她还不如顾知晏呢，除了口头上一句轻飘飘的生日快乐，还没有给顾知晏做过任何表示。安然托腮沉思，顾知晏到底想要什么呢？反正都这么熟了，矜持个屁，干脆直接发消息问吧。
她掏出手机，像模像样的跟顾知晏发微信。
安然【喂，礼物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