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番外篇之回忆

后来乔卿莫和周翊商量着等到周沐卿二十岁时，周翊就请辞了镇国公之位由大儿子周沐卿继承。
然后周翊再带着乔卿莫隐居山林，每日闻鸟鸣而起，见日落而息。
那时候京都城里的贵妇，姑娘们，哪一个不羡慕乔卿莫，说她命好嫁了个一心一意待她的男人。却也有眼红的说做正室娘子做成她那样的事自私，不给自己的丈夫纳妾，她家的儿子和女婿也都不让纳妾，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正室娘子。实际上也只有嫁到镇国公府的女人才能得这样幸运让人艳羡，可那未嫁成这样人家的姑娘太太，多多少少都也会酸嚼两句过过瘾。
乔卿莫自是和周翊在山林里过着悠然见南山的日子，当然也管不了外头的舆论。老两口整日只知种菜养花或是研究什么海那头带回来的新奇果树。
眼瞧着又要到八月二十八了，正巧明日就是周翊的生辰。
周翊见自己的妻子还没有任何准备礼物的迹象，他歪在门口捋了捋蓄了好久的雪白胡须，看着还在余晖里忙碌着给菜叶捉虫的，发丝掺了同样的雪花白的妻子好一会儿，然后学了年轻时候的痞相问道“老婆子，你是不是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了？”
“什么日子啊？”乔卿莫的眼睛事越发不行了，捉虫都要翻来覆去的看好久，没好气的不耐烦道“管他什么日子，你快来帮帮我！早些弄完，好去后山摘些新鲜的葡萄和甜瓜回来。重孙儿们最是喜欢了，回回来都说是比京都城里的还要好吃，咱们得在日落前把果子都镇在井里，明日他们来了才会更加爽口。”
周翊惧内自然不敢违背，边走过去帮忙边低声嘟嘟囔囔道“我就知道你忘了，去年也是，前年也是，我看你是一心扑在这些菜苗上，早就不认得你夫君我了罢。”
“都六十好几的人了，让你做个事儿怎么还嘟嘟囔囔的？可小心我的菜苗子！”乔卿莫说着就是要生气了。
周翊哪敢不从，只得怀揣了小心思仔细捉虫。
到了第二日，整个乔卿莫和周翊的后代子孙们，这大大小小的但凡能来的都来了老祖宗住的山林里。
乔卿莫又是一次是看着儿女，孙子孙女，外孙子们提了打包小包的东西堆了满屋，一拍脑门才想起今日是老头子的生辰。可她自己却是什么都没有准备，她终于明白昨日老头子为何会一副哀怨脸了。
子孙辈们更是察觉出了近几年的生辰老祖宗都不怎么高兴，于是周琬棠就去问母亲，可乔卿莫也不可能在小辈们面前说什么你们的老祖宗是因为另一个老祖宗忘记了他生辰这一回事，没有备礼物，所以才耍了小性子。之类的话吧。
话虽然说不出口，但乔卿莫脑袋还没有彻底朽老，她灵光一闪，将小辈们统统撵出去后山玩，然后趁周翊不注意时去箱笼里翻找了好半天才找出一样东西，再神秘兮兮的布置一番后，才将正在井边在给小辈们打捞瓜果的周翊唤进了屋。
周翊进了屋，见桌上摆着一个盖着红绒布的托盘，以为是妻子送他的生辰礼物，之前郁闷的心情瞬间散去。却任旧装模做样道“这是什么？”
“哎呀，这自然是你的生辰礼物咯。”乔卿莫拽着周翊来到桌前示意他掀开。
周翊揭开红布，见托盘里躺着一双半旧不新的单鞋，他控制不住，眼眶瞬间湿润。
乔卿莫没想到周翊的反应会这般大，竟跟着动容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回忆乔卿莫陪周翊过的第一个生辰那一日。
那时两人刚成亲，只一眨眼便是八月二十八，正是周翊的生辰。
这一日乔卿莫早早的起来就开始忙碌，夜时周翊从营地回来，一进屋就看到乔卿莫置办下的一大桌酒菜，他瞬间喜得都没边了。
“秘汁酱拷乳鸽，一品清蒸鲈鱼，扳指干贝，佛跳墙。”周翊边净手边细数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不禁感叹“为夫的卿卿果然是个小富婆，为夫今日可要沾小富婆的光大饱口服呀。”
乔卿莫边摆碗筷边嗔道“这样多的菜，可都是我亲手为六爷做的，你可得统统吃完，没的浪费了我的一番苦心。”
闻言，周翊抬眼，只见他的小妻子为他忙碌的模样在烛光下越发的熠熠生辉，整个人就像是铺上了一层薄薄的光纱。再瞧这满桌的七荤八素外加一汤也不及她半分诱人，周翊不禁动情，说笑道“不如今夜食生的饺子可好？”
乔卿莫闻言瞬间红了耳朵尖儿，装作一副没听见的模样，埋头只顾着取了白瓷小碗为周翊打一勺她精心熬炖了三个时辰的乌鸡松茸汤。
打好汤后，乔卿莫见周翊看她的神情颇有别的意味。为缓解尴尬，一撩珠帘进了里间，从抽屉里取了一个浅蓝色花布包袱来。
她见周翊也跟了前来，索性当着他的面开了包袱，傲娇模样道“这是我为夫君做的一双单鞋，以前你总念叨来着。”
周翊缓步上前，接过乔卿莫手里的鞋放到一旁，一双深邃而又魅惑的眼睛盯着她看，直到看得乔卿莫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随后周翊将其揽入怀里，声音略沙哑地道“卿卿你可真好看，不若将你送给为夫作礼物如何？”
“我我已经是六爷的妻子了，六爷还想要怎样？”乔卿莫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像是在故意暗示什么似的，下意识里恨不能咬了自己胡说八道的舌头才好。
“卿卿。”周翊动了情，边喃喃唤着她的名字边温柔的横抱起他的小妻子，将其轻轻放在新铺了薄被的卧榻上。
烛光摇曳下，乔卿莫的娇颜愈发俏丽动人，那双本就含了春江花月夜魅力的眼眸里，此时更像是蒙了一层轻柔的水雾。
当晚一个想着周翊对她的足够好，好到眼里再也放不下旁人，好到能为了她不顾一切。
一个念着对乔卿莫痴爱和心惜。
两人终于吃上了那一大桌菜以外的生饺子。
思绪回笼，两人虽不再有年轻时候的热情澎湃，却更多了像存酒多年的醇厚。
两人相识幸福而笑，周翊紧紧的执着他妻子的手，乔卿莫也回予他同样的爱。
周翊想觉得乔卿莫就是他从药王庙里匆匆一眼的遇见后就开始种下的因果，这是也他从喜欢到爱而不得，再到用计迎娶回家的眷恋，这是更他甘愿放弃千万娇艳而死心塌地去爱的女子，他果真的是爱惨了她。
现在她的名字在周家的族谱上，她的墓穴在他的旁边，他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乔卿莫却想还好我机智，要不然老头子又得为这事儿念上好几个月。
所谓爱情，大约就是这样罢。
完
瑞表姑娘进京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