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苦甜参半

素衣细细的打量着昭华的眉眼，“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恨你将我赶出三清天，我在被魔障侵体的时候有多想见到你，你知道吗？
我屠杀六界的时候，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你，杀了你就能抹去我受的所有委屈，还有啊，你真是不解风情，每次我从无间地狱里爬出来的时候，你都来剥我的皮。”
轻叹一声，仿若心中有诸多无奈，“可是我还是爱你，满心满眼都是你，听说你受伤我就乱了分寸，当我满身鲜血杀到你面前的时候，我终究是下不去手，在你剥皮的时候我又在想，只要你高兴，真要将我挫骨扬灰，我也认命。”
“昭华，如果我早点知道爱情是这样一把伤人伤己的剑，我一定干脆的抹去情根，爱上你，真的是件比在无间地狱受难还痛苦的事情，苦甜参半，悲喜交错。”
素衣为他穿上最后一件外衫，面容平和，说出的话就像是对丈夫不满的娇嗔。
秉文怒红了眼睛，狠戾的说道，“你做的这些还不及昭华君为你做的一半，你误食魔障，是昭华君拼命救治你，你被人算计，屠杀六界，是昭华君顶着六界压力，用苍生做威胁，保住了你的性命。
怕你扛不住无间地狱火，是昭华君用自身精血养护你，又怕你承受不住精血的刚猛，在彼岸花露池中几经稀释炼成凝露给你喝的，不然你以为以昭华君的修为，怎么会那么快就撑不住了。”
“你总是嫌弃凝露不好喝，却不知道那都是昭华君用自己的精血换来的。还有你总是怨恨昭华君每次在你从无间地狱出来，还要剥你的皮，昭华君自有苦衷，但绝不会害你，现在好了，昭华君死了，没人剥你的皮了，你可满意？”
素衣为他穿戴整齐，月白色的衣衫衬得昭华一派正然之气，清朗的眉目还挂着温柔的笑意，想来在梦中都想着醒来就能见到他的阿素了。
素衣歪着头打量了许久，对他的这副仪容很是满意。
“你所有的事情都瞒着我就是该死，你总是不告诉我真相，你总是以为自己能独自解决所有的事情，看看，最后还是死了吧！”
素衣拂去昭华眉间的发丝，不徐不缓的说着，可惜昭华再也听不见了。
“你那副自以为是，所有事情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样子真是讨厌，你自认为为爱牺牲，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让人感动啊！”
“呵！谁会感动呢，感动的只有你自己罢了。你真是傻，好好的无尽寿命不要，傻的去碰什么爱情，最后连命都赔进去了吧，其实我挺后悔遇见你的，如果没有遇到你，没有跟着你去三清天，或许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么多事情！”
素衣温柔的盯着昭华的睡容，带着漠然的笑意，终是将他拦腰抱起，昭华那高大的身形就这么压在她的怀里。
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昭华啊！你这般伤我，又这般待我，你说我是该爱你，还是该恨你呢！”
秉文不知道素衣想做什么，“你又要发什么疯！”说着就要上去抢过昭华。
“退后。”素衣说的清冷，秉文终究是停住了脚步，只冲着素衣的背影恶狠狠的喊道，“昭华君极力保你性命，就算死也要为你铺好以后的路，你却恩将仇报，素衣，你最好早点去死，别再祸害苍生了。”
素衣走的极慢，一步一步，又极为坚定。
冥界难得起了风，吹的彼岸花海如波涛般涌动，吹的昭华的衣角猎猎，一同吹走的，还有他们所有的美好与希望。
忘川河水奔腾不止，宛若怒号。
素衣就这样抱着昭华，走过彼岸花海，走过奈何桥，走向无尽渊。
那些忙着结阵的众仙看着素衣微愣，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主动到这里来。
“神祭献祭，还苍生太平！”
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句，逐渐蔓延开来，声音越发的大了起来。
“神祭献祭，还苍生太平！”
“神祭献祭，还苍生太平！”
“……”
最后，众人的高呼传遍了整个冥界，激荡在每个人的心头。
天帝神色复杂的看了眼素衣怀中的昭华，叹道，“你这又是何苦，早点答应献祭，昭华上尊也不用白白陨落了。”
“天下苍生！”素衣嗤笑，答的极为凉薄，“与我何干！”
仅仅几个字，在众人的高呼中，扩散开去，一圈一圈，听的每个人心头发紧。
如果素衣再发一次疯，那后果……不堪设想！
“没了昭华护着你，你以为你还逃的掉吗？”天帝面色微沉。
“我何时说过我要逃？”
是啊，她决定不逃了，无论生死，她都要陪着昭华走这最后一遭。
一步步踏向无尽渊的边缘，让昭华躺在她的怀中，认真的帮他打理着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抚上她朝思夜想，几乎占据她半个生命的面容。
入手却只有刺骨的冰凉。
前面是万丈深渊，后面是索命的人，她已经无路可退。
“过去不管我闯了什么祸，你都会原谅我，那么这次，你还会原谅我吗？”素衣喃喃自语，终还是用力将昭华推进了无尽渊下万顷魔障中。
四周传来一阵阵惊呼，上尊陨落，应当将遗骸供于天界，立下碑牌，供后代瞻仰祭拜，就这样丢进了无尽渊落得尸骨无存……
“不愧是素衣，还是这般狠戾，死后都不能让他安歇！”天帝道出了所有人的心中所想。
素衣没有言语，只是盯着无尽渊发愣，往日那位一身正气，温雅的六界之主已经逝去。
他们再也回不去三清天了，那些仙鹤鱼虫一定很高兴吧，再也没人去祸害它们了。
“素衣，去取回你的神格吧，神格回归就回到这里结束这一切吧。”天帝沉声道。
“修宏，你就不怕我跑了？”素衣风轻云淡的问道，仿佛终于要结束一切，让她变得格外轻松。
“没了昭华，这六界也就没了你的容身之处，你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天帝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