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美人计

一日，董卓出横门，百官皆送，董卓留宴，适北地招安降卒数百人到。
董卓即命于座前，或断其手足，或凿其眼睛，或割其舌，或以大锅煮之。
哀号之声震天，百官战栗失箸，董卓饮食谈笑自若。
又一日，董卓于省台大会百官，列坐两行。
酒至数巡，吕布径入，向董卓耳边言不数句，
董卓笑说道：“原来如此。”
命吕布于筵上揪司空张温下堂。
百官失色。不多时，侍从将一红盘，托张温头入献。
百官魂不附体。
董卓笑说道：“诸公勿惊。
张温结连袁术，欲图害我，因使人寄书来，错下在吾儿奉先处。
故斩之。公等无故，不必惊畏。”众官唯唯而散。
司徒王允归到府中，寻思今日席间之事，坐不安席。
至夜深月明，策杖步入后园，立于荼蘼架侧，仰天垂泪。
忽闻有人在牡丹亭畔，长吁短叹。允潜步窥之，乃府中歌伎貂蝉也。
其女自幼选入府中，教以歌舞，年方二八，色伎俱佳，允以亲女待之。
是夜允听良久，喝说道：
“贱人将有私情耶？”
貂蝉惊跪答说道：“贱妾安敢有私！”
王允说道：“汝无所私，何夜深于此长叹？”
貂蝉说道：“容妾伸肺腑之言。”
王允说道：“汝勿隐匿，当实告我。”
貂蝉说道：“妾蒙大人恩养，训习歌舞，优礼相待，妾虽粉身碎骨，莫报万一。
近见大人两眉愁锁，必有国家大事，又不敢问。
今晚又见行坐不安，因此长叹。不想为大人窥见。
倘有用妾之处，万死不辞！”
王允以杖击地说道：“谁想汉天下却在汝手中耶！随我到画阁中来。”
貂貂蝉跟王允到阁中，王允尽叱出妇妾，纳貂貂蝉于坐，叩头便拜。
貂貂蝉惊伏于地说道：“大人何故如此？”
王允说道：“汝可怜汉天下生灵！”
言讫，泪如泉涌。
貂貂蝉说道：“适间贱妾曾言：但有使令，万死不辞。”
王允跪而言说道：“百姓有倒悬之危，君臣有累卵之急，非汝不能救也。
贼臣董卓，将欲篡位朝武，无计可施。
董卓有一义儿，姓吕，名布，骁勇异常。
我观二人皆好色之徒，今欲用连环计，先将汝许嫁吕布，后献与董卓
汝于中取便，谍间他父子反颜，令布杀董卓，以绝大恶。
重扶社稷，再立江山，皆汝之力也。不知汝意若何？”
貂蝉说道：“妾许大人万死不辞，望即献妾与彼。妾自有道理。”
王允说道：“事若泄漏，我灭门矣。”
貂蝉说道：“大人勿忧。妾若不报大义，死于万刃之下！”王允拜谢。
次日，便将家藏明珠数颗，令良匠嵌造金冠一顶，使人密送吕布。
吕布大喜，亲到王王允宅致谢。
王允预备嘉肴美馔候吕布至，王允出门迎迓，接入后堂，延之上坐。
吕布说道：“吕布乃相府一将，司徒是朝廷大臣，何故错敬？”
王允说道：“方今天下别无英雄，惟有将军耳。王允非敬将军之职，敬将军之才也。”
吕布大喜。王允殷勤敬酒，口称董太师并吕布之德不绝。
吕布大笑畅饮。王允叱退左右，只留侍妾数人劝酒。
酒至半酣，王允说道：“唤孩儿来。”
少顷，二青衣引貂蝉艳妆而出。吕布惊问何人。
王允说道：“小女貂蝉也。王允蒙将军错爱，不异至亲，故令其与将军相见。”
便命貂蝉与吕布把盏。
貂蝉送酒与吕布。两下眉来眼去。
王允佯醉说道：“孩儿央及将军痛饮几杯。
吾一家全靠着将军哩。”
吕布请貂蝉坐，貂蝉假意欲入。
王允说道：“将军吾之至友，孩儿便坐何妨。”
貂蝉便坐于王允侧。
吕布目不转睛的看。
又饮数杯，王允指貂蝉谓吕布说道：
“吾欲将此女送与将军为妾，还肯纳否？”
吕布出席谢说道：“若得如此，吕布当效犬马之报！”
王允说道：“早晚选一良辰，送至府中。”
吕布欣喜无限，频以目视貂蝉。
貂蝉亦以秋波送情。
少顷席散，王允说道：“本欲留将军止宿，恐太师见疑。”
吕布再三拜谢而去。
过了数日，王允在朝堂，见了董卓，趁吕布不在侧，伏地拜请说道：
“王允欲屈太师车骑，到草舍赴宴，未审钧意若何？”
董卓说道：“司徒见招，即当趋赴。”
王允拜谢归家，水陆毕陈，于前厅正中设座，锦绣铺地，内外各设帏幔。
次日晌午，董卓来到。王允具朝服出迎，再拜起居。
董卓下车，左右持戟甲士百余，簇拥入堂，分列两傍。
王允于堂下再拜，董卓命扶上，赐坐于侧。王允说道：
“太师盛德巍巍，伊、周不能及也。”
董卓大喜。进酒作乐，王允极其致敬。天晚酒酣，王允请董卓入后堂。
董卓叱退甲士。王允捧觞称贺说道：
“王允自幼颇习天文，夜观乾象，汉家气数已尽。
太师功德振于天下，若舜之受尧，禹之继舜，正合天心人意。”
董卓说道：“安敢望此！”
王允说道：“自古有道伐无道，无德让有德，岂过分乎！”
董卓笑说道：“若果天命归我，司徒当为元勋。”
王允拜谢。堂中点上画烛，止留女使进酒供食。
王允说道：“教坊之乐，不足供奉偶有家伎，敢使承应。”
董卓说道：“甚妙。”
王允教放下帘栊，笙簧缭绕，簇捧貂貂蝉舞于帘外。
舞罢，董卓命近前。
貂蝉转入帘内，深深再拜。
董卓见貂蝉颜色美丽，便问：“此女何人？”
王允说道：“歌伎貂蝉也。”
董卓说道：“能唱否？”
王允命貂蝉执檀板低讴一曲。
正是：“一点樱桃启绛唇，两行碎玉喷阳春。丁香舌吐衠钢剑，要斩奸邪乱国臣。”
董卓称赏不已。
王允命貂貂蝉把盏。董卓擎杯问说道：“青春几何？”
貂貂蝉说道：“贱妾年方二八。”
董卓笑说道：“真神仙中人也！”
王允起说道：“王允欲将此女献上太师，未审肯容纳否？”
董卓说道：“如此见惠，何以报德？”
王允说道：“此女得侍太师，其福不浅。”
董卓再三称谢。王允即命备毡车，先将貂貂蝉送到相府。
董卓亦起身告辞。王允亲送董卓直到相府，然后辞回。
乘马而行，不到半路，只见两行红灯照道，吕吕布骑马执戟而来，
正与王王允撞见，便勒住马，一把揪住衣襟，厉声问说道：
“司徒既以貂蝉许我，今又送与太师，何相戏耶？”
王允急止之说道：“此非说话处，且请到草舍去。”
吕布同王允到家，下马入后堂。
叙礼毕，王允说道：“将军何故怪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