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章 别走那个小师妹七二

掌柜的长得矮矮墩墩，面相十分圆润。两只小眼睛也瞪得十分圆润。满面惊奇的在画纸和少女明艳的脸庞之间来回切换，目光中透出惊喜的光芒，未了，语气带着些小心翼翼的确认：
“姑娘……您是想按照这个款式，为这位相公裁衣么？”
他朝店铺中间站得玉树临风风华绝代的公子看了一眼，也不禁赞了一句：“果然是俊逸不凡。”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并未在对方的颜值上稍耽那么片刻，主要是想着：“这姑娘的图稿已经新颖奇妙，若是裁制成衣，再由这位相公穿在身上……乖乖，那岂不就是行走的活招牌呀！”心中霎时已经在盘算，作为第一家推出这件款式的铺子，自己势必要好好把握，甚至以期由此更进一步。
虽然说好看的样式一出门，必定很快便能掀起一股仿制的风潮，但就凭着他们是第一家，只要抓住机会为自家店铺好好作一波宣传，其中的好处自不会少了。
当然，他也就这点儿追求了。也无法设想更多。古代嘛，就没有版权专利一说，家家户户的女子就鲜少有不会裁衣的。真正在成衣铺制作衣衫的，那才是少数。故而也完全没有办法杜绝别人模仿。何况他们店里的衣裳也是靠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的时兴式样跟进的。谁还能纠结谁呢？
事实上，这位姑娘拿出来的也未见得是原创产品。他们虽然孤陋寡闻，但秦相公一看，眸光自是一片了然。
却见秦姑娘缓缓的摇了摇头。同时竖起一根食指也摇了摇。淡然道：“非也。这只不过是我与店家结个善缘的诚意。”
掌柜和小二互看一眼，都是心思活络之人，顿时齐声说道：“不知姑娘有什么需要？”
秦婧一看，心中满意的点了个赞。暗道：“上道。”
只见秦姑娘笑吟吟的道：“这样的设计方案，我可以提供数套，专供你们店铺裁制销售……”
掌柜和店小二呼吸免不了一阵急促：单只这一套款式已经让他们想入非非，不料这姑娘的才华还不仅于此，她还能画出数套？——两人眼前仿佛看到无数的金元宝滚滚从面前的店门处涌入进来。两人俱都被金子淹没，脸上禁不住露出欢畅的笑容。
甚至还笑出了声……
秦婧：“咳……”
“……我想要你家染织坊，由我租赁一月。里面的设备、染料、资源由我使用，当然，是有偿的。租金我也照付，这一月你们停止生产的损失也由我赔偿。但我要在里面做什么，你们不得过问干涉。每隔三日，我提供一幅新鲜图稿给你们。直到我们离开。你们看，如何？”
掌柜的心中略一疑惑。心说这姑娘调查得可真清楚。我们店铺不大，她却知道我们有自家的染织坊……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隐秘之事，他只心里过了一遍就立马抛到了一边，来不及的盘算起关停染织坊的损失来。
眼下年景不荒，他们店铺倒尚有不菲的存货，只要不突然接到大笔订单，支撑一月之用完全没有问题。相比起来，每隔三天的一幅新鲜样式，但教不输于眼前这幅图稿，那于他们店可不啻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还一掉掉十个。他完全有信心在一月之内将余记成衣铺的名号在临近的几个城市里打出响声并站稳脚跟！
当下笑容亲切，连声回道：“可可可，姑娘这些条件，小店皆无异议，并且在下可以做主完全免除姑娘的租金。嘿嘿……谈什么钱啊，谈钱多伤感情不是？”
小二哥极有眼色，连忙附和：“姑娘看上我们的染织坊那是我们蓬荜生辉啊，您只管放心，随便用就是。”
秦婧笑嘻嘻：“别……咱们还是谈钱吧。我跟长得丑的人没法谈感情。”
掌柜的：“……”
小二哥：“……”
不是。这位姑娘，不带人参公鸡的啊……
……
染织坊建立在城郊的一所田庄里面。
这里山明水秀，风景秀丽。庄子的主人原是衣铺的东家。只是秦婧对此全无兴趣。她所提出的要求不多不少正是店铺掌柜权责之内可以作主的，在秦姑娘的反对之下，掌柜的也熄了向上禀报的心思。只迅速的遣散了作坊的工人，然后就直接将几人安排了进去。
四下农田成片。庄上的下人和作坊刚被解散的工人都隔得远远的好奇观望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多久就家家户户噤若寒蝉的缩了回去、甚至还锁好了门窗。并低声呵斥起了孩子，嘱咐自家小孩不准外出……
影卫走到哪里，身后追踪的尾巴自然也就跟到了哪里。
你别看作坊空荡荡的，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那几乎全是人。
别说作坊，便连整个庄子的气氛都诡异起来。
……
掌柜的身在局中一无所觉：“……姑娘您看，此乃前后两院，前面是染布织布的工坊，后院是库房和管事的住处。但人在下已经替您迁走了。现下这整个染织坊都是姑娘您的场地。您随意用。还有，姑娘且看这边。”
掌柜的推开院墙上一堵角门，几人眼前一亮，就见曲径通幽，绿竹成荫，视线里反而出现了一处极为清雅的所在。
秦婧很给面子的露出一脸惊叹表情，用浮夸之极的演技喊道：“哇嗷……”
掌柜的笑眯眯道：“这个小院儿乃是为主子们偶然下来时所备的居住之所，平日里就只有洒扫仆妇和园丁维持，在下也可做主，将它供与姑娘和相公暂居。姑娘可还满意？”
掌柜的想得通透。既要讨好，自然理应做到极致。连作坊都借给人家了，自然也不差让人家居住的更加顺心一点。这院落说是为主家所留，可主人又哪里会来这犄角嘎达的乡下地方居住？故而掌柜的心思一转，便做主将这座院落也舍了出来。
掌柜的早已看出，眼前的三个男子全都不管事儿。一个不萦于怀，一个袖手旁观；唯一一个眼看说话能管用的，偏又能看出对这位姑娘的十足纵容。所以，只要铆足了劲哄好小姑娘一人足矣。
秦姑娘果然满意，翩跹的身影兴冲冲的穿入竹林，三晃两晃的便钻不见了人。
秦允文唇边淡淡地笑了一下，意思意思的出声叮嘱一句：“秦婧，别跑太远。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竹林的另一头遥遥传来一声呼应，从声音听起来玩得正嗨皮。
人却没回头。
封寒雨侧目看着影文。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冷声开口道：“你该知晓……在一个地方停留，乃是影卫的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