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白头

“哼，口才不错！”杨国庆看了一下程家宝的答记者问，然后对秘书小王吩咐，“小王，你去告诉市场部的同志们，月底能完成收购扩张计划，这月工资和奖金都翻倍。”
“好，杨总，我这就去传达你的指示。”
秘书小王走后，杨国庆止不住对着屏幕上的程家宝和王若兰自言自语，“你们不是口口声声标榜自己有实力有能力尽好自己的社会责任，绝不是为了沽名钓誉吗？那么，好，咱们就让事实来证明谁在吹牛皮说大话。等我把所有中小企业垄断时，我看你明泽还有多少订单？哼！……”
“叮铃铃……”手机的经典来电铃声打断了杨国庆的自鸣得意。
“这是谁呢，怎么是匿名电话？”杨国庆有心摁掉，转念一想又怕是儿子杨德发的电话，于是犹豫了一秒接通电话，“喂，你好，请问你找谁？”
“爸，是我！”
“等下，我去关下门窗。”杨国庆见儿子来电，下意识起身去关闭办公室的门窗，确保安全后，然后长话短说，“你在哪？需要我做什么？”
“M国，我要钱。”父子心有灵犀，杨德发的回答也是简洁明了。
“好！”杨国庆怕电话被监听，纵然有千言万语也不敢多说，只好匆匆挂断电话。
良久，点燃一根烟，抽了几下，杨国庆开始思索，“这小子，走的时候不是刚拿走九千万美元吗，怎么这一个月不到就没了，……”想到这，杨国庆的头感觉很是大。
“我该怎么办？继续挪用公司的流动资金，还是大义灭亲不管不问？……”德发物流公司的高层领导们已经发现了杨国庆的挪用资金行为，对此大家很是不满，认为杨国庆现在自顾自己宝贝儿子，不管公司集体利益。
这些流言蜚语杨国庆当然有所耳闻，但是当时儿子杨德发仓皇出逃，作为血脉相传的父亲，怎能不顾儿子的安危，尽管儿子再有不对，在人性使然下，他也做不到大义凛然，只能毅然决然挪用公司大量资金，为儿子提供坚强物质保障。
可这刚过没多久，杨德发又来要钱，这让杨国庆很是犯难，“现在正值扩大规模急需用钱的时候，我要不要再次舍大家顾小家呢？……”
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女再大，在父母眼里永远都是心头肉好宝贝。杨国庆在做选择。其实这个选择他一开始都已经做出了，从杨德发第一次仓惶逃窜时挪用公司大量资金开始，杨国庆已经选择了为人父的本性。这一会的犹豫和不甘，只是杨国庆个人对这些年风风雨雨打拼人生的一种留恋和不舍而已。
杨国庆知道自己再次挪用公司大量资金，肯定会走上一条不归路，小到被弹劾出局，大到锒铛入狱。无论那一种结果，届时他终将失去自己苦心经营的德发物流公司，更别谈什么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了。
试想，一个为梦想孜孜不倦奋斗一辈子的人，突然看见自己苦心经营的梦在即将实现时却被自己不情缘抛弃时，那是怎样的一种心碎？
“唉！罢了，罢了，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发完这句感叹的杨国庆，此时更多的是像一个苍老的和蔼父亲，而不是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威严老总。
“杨总，你的头发？……”传达完杨国庆指示的顾恩，此时回来看到满头白发的杨国庆心中没有半点的幸灾乐祸，而是禁不住发出内心的一种惊叹和疑惑。
“哦，小王回来了。”杨国庆此时的语气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老总色彩，在顾恩听来是那样的平淡无奇和蔼可亲。
“嗯，杨总，我已经把你的指示传达下去了，同志们工作热情很是高涨，都纷纷表示有信心月底完成任务。”
“哦，好。”顾恩这个汇报如若早一会，没准杨国庆的反应就不会如此平淡。可是，现在苍老的心境实在让他提不起半点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