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白眼狼

第二日辰时，俞霜儿才睁了眼。
正抬头一看，杨媣绾哼着曲儿对镜贴花钿，林棠之早就不见了踪影。
“棠之呢？”
杨媣绾听声回了头，见她迷迷糊糊的，讥笑道：
“哟，九姑娘终于是醒了。我早饭可是吃过了，你待会自己想法儿解决肚子吧。”
她回头拿起扇面状花钿在额上比了比，又摇了摇头。
“还有那棠儿神神叨叨的，牟时三刻就急匆匆地回府去了。还说些什么，她嫂嫂家境什么样可关乎着侯府未来的光景。”
“我真是不知她在瞎操心些什么。”俞霜儿掀了被子下了床去，又道：
“再者说，若是没有皇上的旨意，她五哥相中哪家便能把哪家娶了不成？”
杨媣绾笑了笑，“那可未必。如今没有指定是哪家说明还有余地。只要林昱舒能在皇上金口开之前，亲口表明提亲之事，我想皇上会答应的。”
“照你这么说，选择权还在什么什么舒手里了？”
俞霜儿其实并不在意这话题主人公是谁，也并不是很感兴趣。
“清绮，快进来帮我穿衣裳。”
杨媣绾眼瞧着清绮从房外进来然后鞍前马后的伺候俞霜儿，她瞬间就不爽了。
“喂喂喂，我说九大小姐，你整天对我的婢女呼来喝去做什么？你是自己没手还是自己没婢女？”
俞霜儿对她的冷嘲热讽早就习以为常，也不接她的茬。
整理完衣服后，清绮也很自觉去端洗脸水为她梳洗打扮，完全没有在意自家小姐说的话。
杨媣绾见没人理她，也知自讨没趣，“哼”了一声，便回了头继续琢磨着贴哪只花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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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林府那边，林棠之一赶早的回去，却没见林昱舒的人，便急匆匆地跑去了四姐林羡之的闺房询问了一番。
“昱舒啊，他昨天晚上就没回来，不晓得去哪里鬼混了。”林羡之心不在焉地说着，“估计也快回来了，看你那猴急的样。先且去大门口等吧，回来通报我一声，正好大哥走前让我要与他交代些事，对了二姐问...。”
林棠之还没等她说完便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林羡之只得摇了摇头笑她不稳重。
林昱舒还未凑进林府大门，就远远瞧见身着林棠之一脸担忧在门前徘徊。
他不紧不慢地背着手走上前笑道：“何故让六妹妹如此紧张啊，莫不是看上哪家的少年郎了？”
林棠之闻见林昱舒的嬉笑后，紧蹙的眉头松懈了下来。
“亏得我还为你担心，你却这般打趣，想来是我多情了！”说罢，便要甩手进府去。
林昱舒见状便大跨几步挡在她身前，半弯腰并嬉笑着对她的脸，笑道：
“我的好妹妹，我的姑奶奶，我的小祖宗，我错了还不成？”
边说着边从身后拿出精致的瑾匣，道：“你瞧，这是我特意为你跑去城北馥宫坊买的黛粉和胭脂。”
林棠之只是瞥了一眼便转过身去，“谁稀罕你那破东西。”
“当真不要？”
林昱舒见她不买自己的账，便直起腰来清了清嗓道：
“这黛粉和胭脂，馥宫坊可是只出了八份，进贡了六份，杨家预订一份，我预订了一份。既然我这破东西你看不上，那便送给四姐好了。”说罢，便假意要向四姐的闺房走去。
“你敢！”林棠之将他手中的瑾匣夺走，并宝贝似的抱在怀中生怕再被抢走。
“这瑾匣也不算太难看，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好了。”
林昱舒笑了笑，又拿手指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这小滑头，为什么在门前一直在等我啊？”
“还不是因为大哥在出征前吩咐四姐要交代你些事。你是知道大哥的，每次提起你脸黑的就怕人，这次莫不是你又做了什么蠢事惹着了他？”
林昱舒乖乖的举起右手，“我发誓，这次可什么都没做。”
他又见林棠之将信将疑，便推着她进府。
“行了，他人都走了，还能有什么坏处落在我头上啊。你这么好奇的话，随我去便知晓了。”
此时侯府后院的海棠树已结了果子，但还未全熟透，明晃晃的青黄色挂在树上甚是引人注目。
“什么？让我回鸿贤书院？休想！”
林羡之也不急，早就料到林昱舒会这么说，她缓缓地抬起八角桌上的茶壶，为棠儿斟了一杯。
“我且只是个传话的，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在意。大长公主那边也已经同意了，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
“什么，娘也同意了?”
林棠之没想到这次娘和大哥站在一线，故吃了一惊。
其实林昱舒早就在鸿贤书院的名册上面了，只不过他顽劣至极就没怎么去过，大长公主此前也是一直放任着，看来这次是真的要管住他了。
“大长公主说，反正这小子整日游手好闲没事做，不如回书院好好念几天书，直到皇上为你钦点哪家姑娘为止。”
林昱舒显然是没听进去，盯着墙上挂的秋居图好一会。
林羡之见他还是不肯听劝，便嘲讽道：“依我之见，都快要弱冠之年还在外面鬼混，不曾读过几本书，才真真儿的让人羞呢！”
“是啊，五哥，你想想看。皇上肯定为你钦点名门之女，那些女子可是能小瞧的？那都是自幼读书识字的，若是未来嫂嫂满腹经纶嫌弃你无才可如何是好？”
“这若是传了出去，到时候满上京都会说侯府里只有莽夫，丢的脸面可就大啦！连我日后也会被牵扯其中呢！”
其实林棠之心里最是清楚的，光靠北安侯府这个背景，未来嫂嫂是断不敢嫌弃五哥，更别提向外说什么的。她担心的是，五哥本来便是无功无德，若是连点才气也没有，那谁家的小姐肯看得上他。
见他半晌不吭声，林羡之便笑道：“既如此，我已向老先生提前打过招呼了，过些日子便陪着你妹妹一块儿去罢。”
此时林棠之心里也盘算起来了。
那鸿贤书院里与五哥年纪相仿的名门女子不在少数，也省了她要去媒婆那讨画像。再说那画像与真人可是差不少，上次就见了杨媣绾的画像，那可真是画的脸红脖子粗，说她是女关公也不为过。
想到此处，林棠之竟笑了出来。
“棠儿别再傻笑了，不是说要找你五哥有急事吗？你们俩出去说罢。上次的图还未绣完，莫要吵我了。”
和四姐告退后，林棠之唤了婢女为自己另寻了件轻薄衣裳，又急匆匆上了马车赶往杨府。
她在车上掀着帘子冲林昱舒喊道：“五哥，我先出去了，以后再说...”
林昱舒站在侯府门前笑着摇了摇头。
他这个六妹妹，大概是因为从小在宫里长大的缘故，随时端着郡主的架子，平日里看起来沉稳老成一点都没有这个年纪该有任性。
但是在他面前，她却从来都像个未长大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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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府内。
“我说韶阳郡主，您能不折腾了吗？”杨媣绾不满道。
她才选定了贴哪只花钿就见林棠之风风火火的回来了。她少见林棠之有这般失态，所以一转眼惊讶间却又忘了选的到底是哪只。
“我五哥过些日子便去书院。我本是想着能提前为他介绍那些名门望女，可是除了你们两个，我和其他那些个也不是很熟啊！”
“那这事找杨媣绾就成了，刚干嘛还拦着不让我走？”
俞霜儿翘着二郎腿，手上拿着怪谈录，嘴上嗑着瓜子，全身上下一刻也不闲。
“我的好姐姐，要说与五哥年纪相仿的女子，顶数你们家的最多！所以落到你家的机会自然也就大一些了！关键在于你自小和她们一处长大的，绾儿也不可能有你了解的多是吧？”
俞霜儿嘟囔着，“可是我那几个姐姐也不去书院啊。”
“无妨，从前也没怎么听过你讲她们，我们也还蛮好奇的，今日便当了解一番。”
“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