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姐，将军都回来半月了，您也不去见见？”阿玉提着小篮子，看着埋头修剪花枝的晏华忍不住问道。小姐聪明又有才，她总是猜不透她们家小姐。之前有一次她无意中看到过小姐扔掉的练字纸上写了好多“嘉恩”，她才知道原来小姐天天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是想嘉少爷的......可是嘉少爷都回来好几天了也没见她像以前那样偷跑出去找他，一起说说闹闹吃顿饭什么的。且不说去找嘉少爷了，连出去都不曾，她有些担心，这简直反常！
“他可是香饽饽呢。我猜这几日，嘉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吧。”晏华头也不抬地摆弄着，“把小剪刀给我。”
阿玉递过剪刀，似乎还有话要说，晏华看看她笑了，“行啦，哪天去一定带上你，林文......”“小姐！您又来了！”“哈哈，不说啊，不说。“然后自言自语般补了一句，”估计他们刚回来还有一堆正事儿呢。”话音刚落，阿丁跑来通报，火急火燎地，气都接不上，“小......小姐！将......将军来......呼......”两人一听都愣了，瞪大了眼睛，阿玉心急地拽住他，“什么？是不是将军来了？将军来了吗？”阿丁喘着粗气只知道点头，阿玉望向小姐，她们家小姐像傻了一般站那里不动了，脸颊却泛起了红色，“小姐？”
晏华回过神来，猛然向房内跑去，嘴里还说着“快！阿玉，我满手都是土！”阿玉也反应过来，小姐在花苑里逛了半晌，衣裙都脏了，得赶紧梳洗更衣，怎么能让将军看到小姐狼狈的样子呢，便将篮子塞到阿丁手里，赶紧一同跑去。
“哎，哎，没说完呢，小姐！不是嘉......”阿丁话没说完俩人早已跑远进了回廊，只剩自己莫名其妙地抱着篮子。
“不要那件，鹅黄的！哎算了算了，这件呢？”房里乱成一锅粥，“老爷今日不在府里，将军怎的突然来了！”阿玉边翻着衣柜边疑惑，晏华坐在镜前往脸上轻轻铺一层薄粉，又嫌粉太白似的用帕子擦掉，想换一种粉却又遍找不见，“阿玉，你把粉盒放哪了？这盒不好，快给我找一下。”“就在右边抽屉呢小姐。”阿玉忙着唤府里的妈妈找柜里的衣裙，一边又颠颠过来找粉盒，见晏华手有些抖涂不好眉黛正要发火，又轻柔柔接过替她画了，“小姐，您别急，管家在外面招呼着呢，将军不会跑了的。”她还从未见过小姐这般模样，就算是宫里召唤也不会如此失措，也只有这嘉恩将军了。只是将军来了，不知其他人来了没有......
乱了好一会儿，几人才合伙将小姐收拾妥当。“阿玉，你看着怎么样？”晏华站在那里，有些紧张地直问阿玉。阿玉看向她家小姐，皮肤润白，一身桃粉色的衣裙一改晏华平日里的调皮劲儿，映得脸颊粉粉嫩嫩，黑长柔顺的头发柔顺地淌过肩上和后背，脸蛋小巧，弯眉如柳叶，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衬得嘴唇殷红，怎么看都是她们家的美小姐，只是那神态和紧绞的手指充分透露出了紧张。“小姐，特别美特别好看，将军见到也一定会觉得好看的！”
听之晏华转身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却觉得不满意，但是阿玉又说得挺肯定的......要不再换那件绿的试试？
正想着，却响起了敲门声，管家在外面轻声询问，“小姐？将军府来人了，您出来见见？”啊，看来是让客人等太久了，不能再磨蹭了。晏华最后看了眼衣镜，仿佛下了什么大的决心似的，说道，“这就过去。”
从南苑去正厅是有一段路的。晏华第一次觉得这段路好长，又觉得好短。脚上的鞋好像长了针，刮的风又好像燎了火。两年了......他会变成什么模样？会不会一点都没变？听说他回城时一脸胡茬，今天刮了没？他要连胡子都不刮就来了，那能对得起自己刚刚那一番折腾吗？若真是那样，可得好好数落他一通！想起刚刚的慌乱，晏华突然有点小气，这人真是，一声招呼都不打就上人家府里，一点规矩都没有，还将军呢，跟林文林谦似的。
哈哈。
不过这两年他来的信中说到过边北的生活，大漠孤烟，牛羊成群，他们过的是截然不同的生活，那他一定大变了样吧？会不会长成了书中画得那样膀大腰圆，虎背熊腰？咦.......
“小姐，到了。”阿玉轻声提醒。这一路上小姐一会儿发愣一会儿笑的，总之没在认真走路，要是不提醒，估计走出了府都不知道。晏华看着眼前大厅的门栏，真的有些情怯。她想看，又不敢看。胸腔里好像有只兔子在胡乱蹦跶，搅得她呼吸都不稳。最终，她轻轻抬脚，走了进去。
他就在那里。
晏华的眼睛被吸住了。那个人背对着她，双手在身后交握，似乎在看厅里墙上挂的字。一身简单的黑衣黑靴，烫金的丝线隐隐绣出繁复的花纹，显得人很高大，肩膀也宽了好多。玉冠固定住黑发，透出将士特有的果断利落。深棕色的腰带紧束，显出柔韧的腰部。晏华的目光落在他腰上坠着的香囊上，他还戴着！晏华抬手抚住心口，心里的小兔子就要蹦出来！那是两年前他出发前她送的，里面是她求得平安符，林谦他们都有，但是唯独他的心意不同......
“小姐？”阿玉轻唤一声，将军也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