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实习临近尾声

10:06AM
四个人在赵启坪的出租屋里躺的横七竖八的，不规则的呼噜声响了起来。韩澄努力甩了甩自己的脑袋，拼着最后一点清明，把早已编辑好的消息发了出去。然后也忍不住倒在地上，坠入无尽的深渊......
11:03AM
“哈喽喂！老子我回来了！”一个男子单肩背着背包，大步流星的走进医院，“小岳，秦姐，有没有想念我啊？”
“青瓷？你不是被烟缸抓去前线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看到来人，岳姚满眼的不可置信。
“哪里是上前线？她就是抓着我，跑去嘉州，盛州和瀚州搞分享会啦。关于退伍军人再就业的一堆注意事项，我这几天说的嗓子都冒烟。”青瓷把背包放在护士台上，吭哧吭哧的拿出从三州搜罗的手信——“多牛奶”的牛奶巧克力，“珍宝”的薯片，“霸图”的紫菜，还有“赢家”的小杯面......大家都争相上来抢夺自己的心头好，的确，他买来的东西不算昂贵，却是实用至上。
“算你还有良心，没忘了水深火热的我们。”秦臻看着大家如狼似虎的扑上去抢食，再看看身后想动不敢动的同学们，笑着上去抓了一把糖让同学们分。
11:41AM
陈易度在帮一个术后的婴儿做检查，初步判断没有术后并发症的迹象。
“这个手术看起来对孩子没什么帮助。”那个父亲如是说，母亲闻言赶紧让他闭嘴。同学们听了，面面相觑。
“小孩多久吐一次？”
“每次吃完就吐。”母亲回答。
“好。”陈易度轻轻把孩子翻过来，将听诊器放在孩子的背部，“这个结果还不是最好的，但是我们必须要警惕，幽门梗阻的处理不宜激进......”
“啊呀。”站在旁边的宗闰年被孩子吐出的水喷了手，只能退开处理。
“医生，孩子什么都吃不了，但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父亲有些生气。
“章先生，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很生气。但是现在发火，无济于事。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孩子接受一些检查，再次动手术把位置调整一下。”陈易度依旧是冷静从容。母亲拉了拉父亲的袖子，同意了陈易度的方案。
11:48AM
“准备腹部超声波。”送走孩子的父母后，陈易度对着自己的学生下令，“确定只是没完全清除幽门肌。”
马辉点头去准备了。
12:00PM
“这十几天，我们也接手了大大小小几十个案例。”秦臻道，“临近结束，该问一下你们了。”
大家不由得紧张起来，都在翻查自己的笔记。
“第一个，腹膜透析和血液透析的定义。朱蒂，你答。”秦臻开始了日常问书。
“血液是将血液抽出体外，经过血液透析机的渗透膜，清除血液中的新陈代谢废物和杂质后，再将已净化的血液输送回体内，俗称“洗肾”及“洗血”。而腹膜透析则是是在腹腔注入透析溶液，利用体内的腹膜过滤，清除血液中新陈代谢的废物及多余水分，俗称“洗肚”，是除血液透析以外的肾衰竭疗法之一。”
“有什么异同，暴雨。”秦臻继续问。
“腹膜透析使用的是腹膜透析液和透析机，操作比较方便，就算患者在家里也可以自行操作。但是血液透析，则必须在医院进行，每次耗时4-6个小时，比较不便。”
“就这些？”
“相同之处就是两个治疗方案都是面对肾衰竭患者的，但是用腹膜透析的人的肾情况要比必须用血液透析的好。而且，腹膜透析比血液透析更容易出现感染的问题。如果患者在家自行透析的时候，透析液的袋子没有做好消毒，或者其他器具在使用前或使用期间被污染，患者就会被感染到。而使用腹膜透析的恢复率比使用血液透析的要好一点。此外，由于透析液有糖分，因此对于患者的血糖控制会比较差，很多晚期肾衰竭患者都有糖尿病的问题。”
“嗯，还可以。”秦臻一边在评核表上打分，一边提问，“为什么患有长期肺病的病人，出院后要购置氧气压缩机(oxygen er)，而非氧气瓶？(oxygen tank)”
“因为压缩机可以将空气中的氧气压缩起来，提供给患者。而氧气高度集中的话，会出现易燃的风险。医院内禁烟禁火，可以避免这个危险。但是在家居环境中，火是不能避免的，患者可能有家人抽烟，可能要自己弄熟食。使用氧气瓶又因为导管的限制，不能放在过远的地方，很容易造成火灾。”回答的是暴雨，当她看到秦臻的动作时，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了，当然不能放过。
“嗯。”秦臻的笔没有停下来，对于暴雨的表现，她心里早有数，还是很满意的。
“最后一题，如果你收到一个spurious diarrhea(溢流性糞便失禁的患者)，你会怎么做？苏晨。”秦臻问。
大家都苦着脸，这个案例她们碰过，结果就是午饭都没能好好吃。秦臻当时还笑她们，说要是在这行干上几年，不管刚处理完什么病历，该吃吃该睡睡。
“啊.......这个，”苏晨闻言，赶紧翻找笔记，“用止泻药？先缓解他的症状，然后再检查体征，再.......”
“有diarrhea（腹泻）就一定是用止泻药吗？”秦臻的声调陡然高了起来。苏晨身边的同学赶紧一起找，毕竟一个人答错了，其他人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对秦臻而言，一个准医护最重要的品质是团队合作的精神，绝不能抱着只扫门前雪的侥幸心理。
“我弄错了，是给通大便药。因为这种情况是大便塞住了肛门，出尿量少而次数频密。应该疏通肛门这边，解决根源。”苏晨终于翻到了那页笔记。
“回去好好复习。”秦臻在她的评核表上写下了什么，然后让大家去吃午餐了。
12:13PM
“广泛水肿。”马辉道。
“但还在术后水肿的可接受范围内。”怀朔道，“虽然数值还是偏高。”
“我和家长沟通，你们做二次手术的术前准备。”陈易度虽然站在后面，但是听得一清二楚，情况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12:30PM
岳姚看到秦臻在自己组里吃饭，鲜少加入同学们的聊天，便朝她招招手。两人目光对上，一拍即合，就双双丢下自己的组，坐到附近另一张空桌子聊天。
“你这边怎么样？带教快结束了，总算能喘口气了。”岳姚道。
“问书，看病历。还是老样子，你呢？那个问题学生还是老样子？”秦臻压低了声音，毕竟学生们还在场。
“我都不想管了。”岳姚无奈，“还好，就剩两天，不过她的分数应该会很难看。”
“人家第一次出实习，你第一次带教。彼此让一步，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还是可以商量的。”秦臻这话，也不是偏袒。只是站在一个中阶管理层的角度，毕竟，让一个学生低分过关，比直接pass掉她，要省力许多。
“那不是看我怎么办，是看她怎么办。”岳姚瞟了一眼自己的学生，“我就不明白了，要是无心入行，何必受这个苦？干脆读点别的好了。”
“不说了，那个割腕自杀的孩子，术后是由你们组照顾的吧？”秦臻不愿意多聊这个话题，便换了一个。
“是啊，说是什么被网路上的一群喷子逼得自杀。现在的孩子都这么玻璃心的吗？做事情之前先动动脑子好不好，你死了那些喷子会关心你？还不是伤害了自己的父母亲友。”岳姚一说到这个，就连连摇头，“真是中毒太深了。她们需要好好的活在现实世界里，而不是整天弄这些虚假的东西。”
“你的学生们怎么看？”秦臻继续问，“我那组也有人听说了这个案例，大家都觉得不值得，替这孩子可怜。”
“表面上是关心，其实都在后面说这个孩子傻啊。”岳姚叹气，“也是，要是不顺心了做点什么不好。非要寻死觅活的，图什么啊？我真是搞不懂她们。”
01:52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