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泽泱握紧双拳，手上青筋凸显，元昕看到泽泱的样子，心中更是舒畅，接着说道：“当年趁着上神去找她最后的一魂时，我便叫汝亼带她去投胎。恰逢上神在人间遇上点小问题，受了点小伤。上神那时没想到吧？那个救了你的小女孩就是呈熏的转世。”
这件事是泽泱心中的痛处，他在人间找寻呈熏最后一魂的下落，却阴差阳错地被呈熏的转世所救，当时他心中觉得女孩亲切，但逗留了一阵之后便离开了。左司命故意为她安排了悲惨的命格，让她在泽泱离开了以后便开始颠沛流离，当泽泱回到天界发现真相赶到人间的时候她已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所幸在最后的关头泽泱救下了她。而在泽泱回去找元昕算账时，他早已假死逃跑。只是那时，泽泱只觉得元昕是天后的傀儡并不重要，所以没有去找寻他的下落，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幕后的主使。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要什么？”泽泱声音凉如冰雪。
“泽泱上神装什么糊涂？我想要什么你还不清楚吗？”元昕突然瞪大双眼，歇斯底里地说道：“我要呈熏血债血偿！我要你像我一样，眼睁睁地看着你心爱的人死在你面前却无能为力！”
此时，竹林中突然迅速地窜出一个身影，一把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元昕刺去。斐荩虽不会武功，但是敏感地察觉出不对，她迅速地挡在了元昕身前，被利剑一剑贯穿。
所有人看清那人，是玉岑。
“我为了这一天苦苦练习，斐荩，元昕，你们赔我姐姐的命来。”玉岑想要从斐荩身体里拔出剑来，却被她死死拽住。
“先生，快动手，我替你拖住他……”斐荩竭尽全力说道，她只觉得刺进胸口里的剑好凉，凉到她全身都在打着寒战，她好想从剑中抽离，但是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用处了。
在这个时候，斐荩竟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她小时候是一个长相很平常的公主，兰毓王很喜欢她是因为他很喜欢她的母后夏渚，虽然斐荩不明白为什么她父王众多嫔妃，有长得国色天香的，有睿智聪明的，也有端庄大方的，偏偏他会独爱母后这样一个长相平凡，脑子笨笨的。当然，斐荩是非常爱她母后的，她只是客观地有疑问。斐荩跟夏渚长得很像，她基本没有继承父王的长相，但是她的聪明劲儿很像她父亲。
斐荩小时候很任性，有一天，非要在大雨天去狩猎，她在追赶一只小鹿的时候摔下山崖。等到侍从找到她时，虽性命还在，但是脸已经被荆棘灌木刮花，这张脸再也不能看了。
兰毓王请了最好的医官都不能修复斐荩的容颜，从那以后斐荩变得阴冷自闭，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面不肯出门。
直到遇见了元昕，他在云游四海，途径兰毓的时候，在街上看到了兰毓王的悬赏，若是能修复公主的容颜，就赏赐黄金万两。元昕撕了榜，打开了斐荩紧闭的大门，斐荩觉得元昕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比女人都好看，虽然在旁人眼里元昕有些阴柔，但是她完全不觉得。
元昕第一次见斐荩时，端详着她的脸，斐荩觉得他的眼光跟别人都不一样，别人都有些嫌弃她被毁掉的脸庞，但是碍于她是公主又不敢表现出来。而元昕只是很正常地看着她的脸，甚至是有点怜惜地看着她。斐荩有些羞愧，她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让人看她的脸，尤其是眼前的这个人。
元昕只是端详了一小会，他摸摸下巴说道：“虽然有些难办，但是也不是不可能。小公主，需要吃点苦，你能忍受吗？”
斐荩自然是可以忍受的，什么苦都能忍受。只是之后的疼超过了她原先的想象，即使是这样，斐荩还是咬着牙挺过来了。但是在最后的关头，出了点问题，元昕也是因此双腿受创，不能再走路了。
斐荩重新站在铜镜前时，发现自己的脸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样子了。这张脸端庄秀丽，颜色出众，这才应该是一个公主的样子，比以前她自己的样子不知道好看了有多少。她很开心，顶着新的面孔开始了新的生活。
元昕因为已经不能走路了，所以被留下来当斐荩的老师。为了治元昕的腿，尝试了各种药材，也找了很多人试药，其中就有玉岑。
那时斐荩日日守着自己喜欢的人，自然是欢喜的。她曾尝试向元昕表达自己的倾慕之情，但是元昕只是笑笑并不应答。时间长了，斐荩才发现自己在慢慢变大，但是元昕却一点也不曾变老，斐荩才发现他与她不一样。另外，每次元昕看她的眼神都很温柔，但她却本能得感觉到他看的并不是她。在一次醉酒后，元昕摸着斐荩的脸叫着“青鸾”的名字，斐荩终于知道了这张脸真实的主人。
但是斐荩并没有因此而失望，她可以顶着青鸾的脸活着，让她喜欢的人可以因为这张脸对她有一份怜惜之情，那就足够了。她努力为元昕做事，为他出谋划策，这样她对于他来说就是个有用的人，这样就可以一直在他身边。替代品什么的，能让她做替代品她就是开心的啊！
斐荩的思绪慢慢回来，胸口实在太疼了，她要受不住了，她转头看看元昕，她想在最后再看看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
只见元昕从轮椅上站起来，将柳伊拉到他身前，用判官笔指着。
“够了斐荩，你做的很好了，安心休息吧。”元昕的语气中有些惋惜，却没有丝毫的悲伤和痛苦，好像只是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棋子。
“你的腿已经好了？”玉岑惊讶地说道，随即大力从斐荩胸口拉出剑。
斐荩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努力地昂起头，元昕还是初见时候的样子，他的腿竟然好了，真好，这样她就能放心地去了。想罢，她流出一行眼泪，合上了眼睛。
“好了？”元昕哈哈大笑，说道：“当初我想给斐荩换脸，但是被夏渚怀疑了，我便使出这个苦肉计，夏渚太蠢，这样就信了，为了回报还让我当了斐荩的老师。如果不是这样，我又怎么能这么容易地对付你们？斐荩是个好棋子，真是可惜了。不过已经到今天了这步了，有没有她已经没有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