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试药

做完这一切，沈若已经是一脑门子的汗了，不过能将哥哥带离这里就已经很好了。
她将周遭她们在这儿停留过的痕迹收拾了一下，又将那支射中姬延凌后背靠近心窝的箭矢别在自个儿的腰间当作自卫的武器。
做完这一切后沈若也不休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拖着人一步一步缓慢的向前进。
沈若不知道该往哪儿走，荒郊野外的也辨别不了方向，不过她记得她们从姬予越的别院逃出来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如此只要从相反的方向离开这座山应该就会安全些。
她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姬延凌无知无觉地躺在她身后的“树枝藤条板车”上一点一点被她拖着往前走。
远远看去，只看到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像是小孩儿模样的人在拖着一块躺了人的板子往前走，小孩儿的右边肩膀承了大半儿的力道，枯老粗糙的藤条将她的肩膀磨得火辣辣的，双手也被磨得血肉模糊、伤痕累累。
不过小孩儿并不怎么在意，她眼神很坚定，有那么两分泰然如山的意味，或许是对她而言只要她身后躺着的那个人还活着便没有什么能够让她觉得天塌地陷的事情，她心中甚至有点高兴，她终于也能尽力保护她了……
天色慢慢擦黑的时候，气候也渐渐变凉。
在沈若第三次停下颤抖的步伐转身去察看姬延凌的情况时，她已经走出挺远了，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走出姬予越的搜寻范围、也不知道她们眼下所处的位置能不能算得上安全，可她的确已经使了全力了，走了多远的路她记不清了，不过她似乎翻过了两座山，可是山的后面还是山，山山相接、连绵不接，她也不知道该走到哪儿去才算是她该去的地方。
沈若停下步子后，回头发现姬延凌脸上又一次泛出极不正常的潮红，寻常发高热的病患总是呼吸粗重，可是姬延凌这一回却并不，他的呼吸清浅到难以让人察觉。
她颤抖着手去摸姬延凌的脸，很烫手，从午后开始或许是用力太猛或者是一些旁的缘由，她的双手、双腿便一直止不住的打哆嗦，停不下、更无法控制。
虽然沈若也预料到如此严重的外伤势必不是轻易能好的，反复发高热也实属正常，可真正见到姬延凌再一次发了这么烫手的高热，沈若还是觉得有些近乎于天塌下来的无措感。
她吸了吸鼻子，很想哭，一刻钟前小姑娘还觉得自己坚强的能撑下这些，高兴于自己也能成为姬延凌的依靠，
一刻钟后因着姬延凌突起的高热，她又一次陷入惊慌、失措、难过的想要大哭一场的情绪中，她真的好没用……
泪珠子只堪堪掉下来几颗，沈若又立马擦干，她知道已经入夜，哥哥这幅模样真的不能再赶路了，否则不等姬予越的人找到他们，哥哥就先不好了。
沈若环顾四周的环境，将他们二人就近安置在一个洞。
确切来说，并不能称之为洞穴，只是山脚的地方有一块儿凹进去的浅层内洼，但总归也算是个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了。
沈若拆开姬延凌身上包扎伤口的布条，伤口红肿发紫还沾了些绿色的药草碎和药汁，隐隐有些溃烂的痕迹。
沈若想了想觉得也并不是毫无法子的，她从怀里掏出了那瓶周颖遗落下来的、疑似伤药的白瓷瓶，有些犹豫，终于狠下心，挽起了右手的衣袖，将右手上那一块儿在大锦村为了给萧霁找四寒草被大鸟叨伤的、已经半好的、结痂的伤口上的痂“唰”地一下撕掉了。
“嘶”沈若的脸色也一下子从苍白变成了惨白，伤口往外流着血，到底是个半好的伤口，不似当初受伤时那般吓人，却也是个鲜血淋漓、有些触目尽心的伤口。
沈若想到华菁姐姐从前的耳提面命，说是这个伤一定要好生将养着，否则容易落疤，为了让她好好养伤，华菁还曾经假意威胁她，说什么若是小主子敢不好好养伤，不听她的话，她就撂挑子不干了，再也不做她的私有大夫了。
不过……沈若看着这个伤口眼底竟露出温柔之色，低声喃喃，“这也是没办法得事呀……我真的不敢让哥哥再冒险了，总要试试药吧……我这个不是什么危机性命的要紧伤势也不打紧的……”
沈若说完将那瓶药小心翼翼地洒在那道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没浪费一点儿。
做好这一切后，沈若又开始忙忙叨叨地避开姬延凌的伤口，让靠着石壁坐着，觉得这样大约能舒服些。
他们二人已经两日没吃东西了，只用过一些水，她打算出去瞧瞧有没有什么能过果腹的果子一类的东西。
可最终只是空手而归，初春无人烟的山林吃食是很难找到的，她倒是瞧见了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可是她捉不住，不说武功不武功的事情，事实上她只是站着便觉得眼前发花，四肢的颤抖也并未因为不再拖人而得到缓解。
又过了一会儿，沈若仔细察看了自个儿擦药的右手，发现原本鲜血淋漓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止住了血，也没有类似于加重伤势的痕迹。
于是也放下心来，将那药仔仔细细的洒在姬延凌的箭伤周围，这一回没有及时替他包扎起来，而是将人扑靠在石头上，如此她便能及时察看伤口的情况，若有不妥也能及时动作。
在等伤药起效果的同时，沈若将冰凉的手贴在姬延凌滚烫的额间，以此来给他降温，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到，故意糗他，“哥哥，你是不是担心我冷所以将自己变成了炭炉？”
“其实我也用不上什么小炭炉子，你再如此发光发热可是浪费了这些光和热了……”沈若声音低低地同他絮絮叨叨，她实在是太需要一个倾诉对象了，不管说什么都好。
“小时候我身子弱得很，每每王太医将我从生死攸关的边境拉回来时，哥哥你也是如我此刻一般的心情么？”
“……那我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