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Kiss Goodbye

蓝雪和王晋文双双上热搜了，说是朋友一起聚餐被拍。宋白觉得很奇怪，印象中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
“蓝雪工作室是我们梦寐控股的。”燕于飞说：“你傻吗？我们砸钱砸人拍一个戏，不捧自己公司的人当主角？”
难怪……难怪，难怪。
“上次柳霁青的事，也是为了蓝雪？”宋白说：“所以，她其实不是导演推荐的，是我们公司指定的。那小冬真是爱开玩笑，嘴里就没正经话。还有分上下部的事情？”
燕于飞嫣然一笑：“什么事情都不能追根究底的，都是综合考虑。”
宋白也一笑说：“我们公司艺人队伍很庞大，但是其他人员配置不足，一旦这部戏成功了，到时候现有人员的工作压力会剧增，忙中难免出错。”
“所以说，你是能看到问题的。既然你没有别的更好的打算，那就先留下来帮我吧。”燕于飞恳切的眼神看着宋白，又笑问宋白：“你其实也挺享受这份工作的，不是吗？”
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宋白学到了很多新东西，接触新的世界、道路和人。一切都很新鲜很炙热。
宋白点头微笑了一下算是默认。一周后，王晋文就把宋白转成了正式员工，公司开始给宋白上五险一金。廖小冬知道了，还特地打电话来调侃宋白。
宋白的新剧本《南柯》也已经写完，燕于飞让宋白写了一个提案发到她邮箱。燕于飞看了，马上就转发给了王晋文。
九月，AB合组在横店拍摄最后部分，整个剧组的人员已经比刚开始的时候减少了一半。北京的后期已经开始工作了，燕于飞分不开身，派宋白回到横店跟组。梦寐传媒的艺人们都杀青了，宋白一人住在那一层，为了以防万一幼齐的骚扰，燕于飞安排宋白就住到自己在横店买的“豪宅”，每天开燕于飞的私家车去片场。
宋白刚到横店走进片场先看见了陆风。这段时间，有一个多星期不见了，他看上去精神不错，轻松自在。陆风也看到宋白了，他看着她轻轻盈盈地跨进院门，穿过人群，礼貌地和他人微笑点头打招呼。仿佛已经许久不见了，他和她之间隔着人群，山海和时间，陆风在镜头前失神了。导演喊了“咔”，还是过了。
宋白一直在翻来覆去想那天晚上在小兰学校的操场上，是不是他。每次拿起手机，输入“那天晚上，是不是你？”那一行字的时候，宋白看看又觉得太有歧义了，于是光标拖过去，把“那天晚上”几个字删了，再一看“，是不是你？”这又让人更莫名其妙了。叹了一口气，全部删完退出界面。算了，早知道是这样，如梦一场……
“九月二十日是陆风的生日。”燕于飞提前一周发信息来提醒宋白准备蛋糕。宋白在网上定制了一个“燕京”两个字的大旗插和几十个小旗插，篆刻字体，黑底红字金边。让大陆推荐了一家当地的私房蛋糕店，宋白在微信上选了一个方形三层样式，简洁的，黑金色奶油蛋糕，和几打Cupcakes，因为地方太偏远不送，宋白派了燕于飞的男小助理松松去拿蛋糕。宋白把旗插分别插在大蛋糕和Cupcakes上面，发了一张照片给燕于飞。
“妙啊，真想得出。待会儿记得让他们多拍照片视频，特别是要带上陆风，和导演的合照也要来一张，还有几个主演在的，和合照拍一点。”燕于飞回复说。
宋白把这个任务安排给了积极的飞飞和她的“好搭档”松松，成全他们都对陆风的如痴如狂。他们拍好照还尽心修图再发给妙妙，妙妙点头说哪几张好才能发。妙妙只挑了陆风和导演的合照，和其他演员的合照都不能发。宣发部的同事手脚特别快，文案都编辑好了就等图片了，蛋糕还没吃完，就已经收到千把个赞了。
其实宋白是准备了礼物的，很小，只有40，是一张圆形的油画。那是一幅叫《月亮山》的版画，是远山三幅系列里的一幅。宋白在里面看到了风，就拍下了，收到后也很喜欢，精心包起来，但是，不知道怎么送出手。宋白也买了适配大小的礼品袋，蓝色金丝的大理石纹。都装好了，不送放手里干什么。宋白笑自己，就像万千个追星少女中的一个。她们是少女，宋白不是。
怎么送呢？
点好蜡烛，熄了灯后，陆风一直在留意宋白。她给他唱了生日快乐歌，只有她起先唱的是“Happy Birthday to you”，听到别人唱的是“祝你生日快乐”，才改回来跟着别人一起唱的。看她拍拍手，他才微笑许愿，吹了蜡烛。他和她一起各自吃了一小片蛋糕。好几次，陆风看到她也看向自己。
吃完蛋糕，宋白开车和飞飞一起回去。飞飞先下车开门去了。宋白呆坐在车里，趴在方向盘上想，怎么把手里的礼物送出去。终于宋白想到一个办法了，打电话就不会有任何痕迹了。宋白一咬牙，按了通话键。
听到电话里的嘟嘟声，宋白紧张得手心出汗。接通了，电话那头的人清了一下嗓子说，喂。
宋白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心跳声那么大，他会不会听得出来。
等了十几秒，那头带着呼吸声说：“宋白吗？不是口袋里按到了，耍我吧？喂？喂？靠！”
“是我。”宋白一笑。
陆风听到她一笑的鼻音，也笑了：“怎么不说话？”
“不方便在电话里说。”宋白说。
陆风一愣，想过来哈哈一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你可以吗？”
“可以的。”
宋白想了一下说：“海云塔。”
就是上次拍那场戏的时候的那个九层塔，宋白往那里开去。那是一个公共区域，今天晚上没有剧组在那里拍戏，下半夜有路灯，没有人。
下起雨来了，就像那天晚上，宋白听了一夜的雨。宋白停好车，下车步行到塔下。
陆风从长长的小路淋着雨走过来，凝视着宋白，她穿着一件白衬衫，浅蓝色牛仔短裤，一双白色帆布鞋，手上提着一个深色的袋子站在塔檐下。陆风印象中她穿衣从来简洁，没有什么娇俏的颜色一样亮眼。
宋白看着他慢慢走过来，走上台阶，走到宋白面前。他很高又站得很近，宋白要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你怎么来的？”宋白问。
“滴滴打车。”陆风说。
“真的？”宋白愣了，一笑。
“真的。”陆风点点头。
“生日快乐。”宋白提着那个袋子递给他，有点被雨点打湿了。
陆风接过去看到里面用星星包装纸包的一个盒子，突然伸手把宋白抱在怀里，忍不住笑说：“其实我不是今天生日。”
宋白其实有想到这个问题，只是没想到他这个动作，脸埋在他的肩膀里说：“那你就不是处女座了吧？”
陆风一笑：“不，我还是处女座。小时候过的都是农历，其实应该是九月二十二日，身份证上是九月二十二日。以前做百度资料的时候弄错了，后面为了图省事儿，也就将错就错了。”
陆风揉了揉宋白的头发，有点被雨水打湿了。她很瘦，四肢纤细，脑袋也很小，还好个子不矮。靠着他很久，宋白都有点困了。
过了很久，宋白动了动，陆风就松开了她，宋白退了半步，抬手一看表说：“我送你回去吗？”
两人朝车走去，走到车旁，陆风往驾驶室走去，对宋白说：“钥匙给我，我来开车吧。”
宋白一笑，开了一下驾驶室的车门，说：“不用钥匙。”然后走到副驾驶室，上车系上安全带。
陆风也上车了，摇头笑说：“你习惯太好了，我还想趁机给你系安全带呢。”陆风把那个小袋子交给宋白，挨过身，盯着宋白看。
宋白低头轻声问：“你认得路吗？要不要导航？”
“不用。”陆风说着发动车，给自己绑上安全带。
一路开到陆风住的酒店楼下，陆风给宋白开了车门，提回袋子。宋白换到驾驶位，陆风嘱咐她：“路上小心。有事打电话来。”
宋白微笑地点点头，回去的路上，这微笑越来越甜，慢慢沁出心底，涌上面容，染红了脸颊。
陆风一上楼到房间就拆了礼物，看到那幅画，喜欢得不得了。不能挂，就摆在床头柜上。每日伴着入眠，醒来既见。
九月二十九日，凌晨、藤原静和奚亦迹杀青。凌晨笑说正巧赶上了国庆长假，实际上他第二天就有工作。藤原静和奚亦迹倒是可以真正地休假了。
陆风想去找宋白，天天只是远远看得到她，说不上几句话。有时候陆风想想觉得挺可笑的，他们这样的人没资格说谈恋爱。能给别人的就只有方寸之间。只能在一个小房间里还要拉好窗帘。除非飞到国外，那也还要飞得够远，还不能邻国，不然照样被拍。
十月二十七日，柳霁青、蓝雪、姜莉容和陈关辛杀青。当晚，梦寐传媒就提前办了个杀青宴。晚上一群人在附近的酒店坐一起吃饭，经过七个月的辛苦拍摄，终于可以松懈一下下了。很多小演员当晚就会回北京，第二天还有新的工作安排，他们中的更多人不知道自己的下一部戏在哪里。
刚开席，候导就过来跟陆风和宋白说：“陆风，没事儿。你待会儿多喝几杯没事儿。小白，到时候麻烦你送一下陆风。”
小白？宋白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陆风。
“哈哈哈，小白。”陆风大笑，转头看了一眼候延平说：“下午我让候导征用了我的车和妙妙帮个小忙。妙妙先回上海了。”
饭局上，陆风也只是意思意思喝了几口，但总归是不能开车了。
宋白也只能送他回去。明天怎么办呢？应该不用去接吧……当时宋白就想到这里。拍完合影，大家都四散了。
回去的路上宋白本想问陆风他明天怎么办，瞄了他一下，他也正好看着她，她一慌马上回避看路了。两人也不知道较着什么莫名其妙的劲，一路无话开到酒店门口。陆风打个招呼就下车进去了。这是……明天还要来接他的意思吗？
宋白叹了一口气，踩了一脚油门。往回开的路口等红灯听到电话铃声，是陆风：“小白，我好像有个手机掉了，你看看是不是在你车上。”
宋白一看副驾驶上真的有他的手机：“噢，是的。”
陆风：“那麻烦你帮我送一下到楼上吧，1203，12楼1203，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