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西医科（二）

对于在西医科的学习，小张有一番自己的逻辑。
中医给病人看病，要望闻问切，把病人的身体情况了解通透，再根据病情，因人而异的开方子，不同的病人可能发病表象相同，但医生给开出的药方子，却不尽相同。中医在治好病人疾病的前题下，会讲究调理好病人的体制，中庸的很。而西医这种医学，比较蛮横，认定你是某种病，马上就会派对应的药来消灭疾病。至于针对某个病人的差异性，很少会关注到，或者要试了药，才知道。西医医术只关注病的表象。两种医学倒也不分伯仲。总归，病人的病最后是好了。小张上来先摸清西药用药的路子，之后要摸看病的方法。他见西医们在给病人看病时，也有一套自己的看家设备。内科的听诊器、压舌板、体温计和外科的手术器材，各有各的用法。小张在西医科的上起了洋学堂。一边儿捧着书狠劲儿的学，一边儿问西医科的大夫们。半年时间一过，小青年张广代连打针都跟小护士们学会了。
这半年的时间，科主任徐瑞是没顾得上小张的，徐瑞整天跟着院长大人各种开会，别说顾不上小张了，简直连看病也是顾不上的。不过还好西医科的大夫够多，来看病的病人也没什么需要会诊的严重病例，所以主任到底在忙什么，大夫们并不是很关心。小张就这样在西医科野蛮生长了大半年。像根春天的竹笋，贪婪的吮吸着地里的养分，生长的飞快。直到有一天，院长帮西医科争取了两个去省里大医院参加进修培训的机会，西医科的人手顿时显得紧张起来。医生去进修，可以提升西医科的医疗水平，对西医科来说是极好的事情，徐瑞这样的知识分子当然高兴。但是，这样一来，西医科还真有些忙不过来。不过院长大人不管这些，仍不打算放徐瑞回科里踏实的给病人看病。他已经习惯了去哪儿都带着徐瑞，他觉得有这么个高级知识分子在左右，去县里见领导有底气，见同行有面子。比放在院里看病有用的多。徐瑞只得另想办法，看病这事儿，病人们可等不起，总不好人家今天来看病，排到下班还看不上，再说十里八乡的百姓，都是要当天来回的跑，拖太晚，病人回去也不方便。他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扩充自己的队伍。这个时候他想到了，自己科室里还有个小年轻，来了半年了，放任自流的没有管他，所以心里又犯嘀咕，不知道能不能拉出来当半个医生顶顶用。
徐瑞回到自己的科室，把正在观摩外科大夫缝合的张广代叫到办公桌前，“小张，来半年了，按照王大夫的说法，你得能出师啊。“徐瑞似笑非笑的给小张半开玩笑的说道：“我觉得你行，不然，找内外科的大夫，带带你…”徐主任是想说考考他，让大夫们给病人看病的时候带着小张，看看小张能不能达到独立看病的程度，技术如何。小张心想，徐主任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了，这是要试探自己。他跟徐主任说：“好的徐主任，听您的安排。”徐主任点点头，从办公桌后绕出来，叫了内科和外科各一个大夫，背对着小张跟两个大夫说了说自己的想法。两个大夫明白了主任的用意，准备摸小张的底儿。
摸底儿工作将持续两周的时间，内科一周，外科一周。时间不等人，第二天，大夫们便安排小张搬了椅子在旁边，等病人来看病。其实平时里小张就站在大夫们后边看，基本套路也都掌握了，再加上小张天生好问，知识点大夫们随口都会告诉小张。另外小张学习起来也很灵活，比如同一个病，今天他跟在这个大夫后面学一遍治疗方法，明天再来个相同症状的患者找另外一个大夫，小张就又跑到另一个大夫后面学一遍，这样一来，小张学到的东西比专一找一个大夫带着学习学的还多。
这么两周下来，内科和外科的两位大夫对小张很是满意，纷纷去找徐主任打包票说小张可以当大夫了。徐主任心想，张广代小子果然有点儿能耐。这下他放心了，他要去后勤找薄主任。
“老薄！”徐主任这天老远逮到了到处忙的后勤主任，大喊一声让他留步。薄主任寻声望去，是西医科的徐瑞，院长跟前的大红人。“怎么了徐主任，有什么事儿啊找我？“徐主任开门见山，两个人都是大忙人，都没有客套的时间。“老薄，张广代记得不，王大大推荐到我那去的那个小伙子。”“记得，王大夫眼里的大好青年，让我帮他提前转正，后来你又要了他。我对那个小伙子印象也好，怎么了他？”薄大夫疑惑徐主任怎么又因为这个小伙子来找他。“他上我那大半年了，给他转成医生的身份吧，留在我那，他现在能独当一面了。”徐瑞大夫有些讨好似的对薄主任说。薄主任心想，行啊这个张广代，中医世家，西医都能独当一面了。“他去你们那也就半年吧…”薄主任还是犹豫时间问题。“哎呀行了吧老薄，这孩子不是从中医科还呆了两年半么？再说了，学本事这事儿是时间问题么？不是那块料，你让他学十年，他也不是那块料。是那块料的，该掌握的都掌握了，还不让人家正经开始，这不耽误人家么。再说了，我缺人啊，院长给争取的进修名额，大夫出去好几个，一进修就半年，我这病人能等么…”徐主任一看薄主任又犹豫，赶忙拿话堵老薄。老薄想，也是啊，这孩子是个人才的话，也不能耽误了人家，再说了西医科院长也重视，这孩子进院也三年，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行吧徐主任，这事儿我去跟院长说一声，按你说的来吧，”“太谢谢了薄主任！那孩子也得感激你，哈哈…”徐主任喜出望外，没想到教条的薄主任并没有太坚持。就又夸了半天薄主任，回科室了。
“小张，小张！”一进门徐主任就忙不迭的叫小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小子，成了正式的医生了！薄主任那最近就给你办转医生身份的手续。”小张心里咯噔一下，又惊又喜，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居然突然就成了正牌医生了，还是在西医科。小张深吸一口气，向徐主任鞠了一躬，说谢谢徐主任。徐主任连忙摆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是你小子的火候到了。”张广代实在忍不住，抿嘴笑了。他说要把这个好消息去告诉王大夫。然后就飞奔到中医科去了。到了中医科，见到王大夫正在给病人看病，小张不敢打扰，站在一边，王大夫也没注意到他。等给病人开了方子打发病人去拿药，才看到了小张。“小张，你怎么来了？西医科的东西学的怎么样了？”王大夫微笑着问小张。其实平日里小张和王大夫还是能经常见到的，每次见面，王大夫都要关切的问小张的学习情况，就像家长关心孩子一样。“王叔，徐主任说，我能自己干大夫了！”小张在王大夫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幸福，他要把这种幸福分享给王大夫，让他也高兴，甚至于他觉得王大夫高兴比自己高兴还重要。“啊？！真的？太好了！小张，你果然行！”王大夫高兴的真想一把抱住小张这小子，实在是替他高兴。
师徒俩聊了许多，直到中医科又来了病人，小张才依依不舍的从王大夫那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