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武林大会 壹

陆咏絮笑道：“现在用功也不算晚。”
接下来几日，陆咏絮除了协助兄长筹备武林大会，还日日抽空跑来松林小院，和林幼安一起研习鸟迹书。眨眼便到了三月初三，武林大会之日。
太湖西山缥缈峰之巅，一个几丈见方的高台旁，一侧立着一个巨大的皮鼓，另一侧陈列着数百坛烈酒。武林各门各派的徒众，皆穿着各自统一的服饰，围绕着高台而立。
此次武林四大派中，少林寺以不理俗事为由，谢绝了武林大会的邀请，未曾列席。峨眉派是太湖血案的受害者，此行人人皆穿麻布素衣，由慧空师太带领，立在高台下方正中。慧空师太身后侍立着彭兆坤、静慈、静和、静心、石春燕和一干弟子。
峨眉派一侧是崆峒派，由掌门虚平子道长带领，其后是方泉、白望春及一干弟子。崆峒派自虚平子道长而下，人人皆是一袭白衣，个个长身俊貌。
武当派一干人立在峨眉派另一侧，人人皆着深色道袍。掌门孙碧云真人并未列席，而是由孙道长的师弟刘古泉真人带领，其后侍立着座下邹广严道长和一干弟子。
武林十二家中，琅园陆家乃是此次武林大会的筹措之人。陆长霁虽是琅园园主，却销声匿迹许久，此次也未列席。陆家参与此次武林大会的只有陆咏樟、紫鸢、陆咏絮三人，由陆咏樟带领，三人皆立于高台之下，面向武林众人。
今日陆咏樟身着一袭黑衣，腰间仍系着他常戴的那块碧绿的翠玉，在山巅的猎猎春风之中，通身显露出一派飒爽和贵气。紫鸢仍是一袭妩媚的紫衣，静静地立在他的侧后。
陆咏絮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衣裙，也立在陆咏樟侧后。她颈项上仍戴着常戴的珍珠项链，衬得她姿容娇俏，鲜妍动人。除此以外更无别的饰物，腰间却配着一把长剑，头发也只是简单束起，更添了一丝英气，直令人见之忘俗。
今日林幼安代表武林十二家中的昆仑一派，独自立于高台之下。昆仑派行事神秘，昆仑老祖和座下三位弟子皆未出现。陆咏樟兄妹二人顾忌林幼安的身份，原也不欲他在武林大会上现身，但他执意不愿置身事外。此刻他一身清冷的鸦青色，脸上戴着陆咏絮送他的人脸面具，遮住了俊逸的面容，一张脸平凡而又僵硬，却难掩疏朗如松的气质。
泰山派作为与命案相关的一方，今日到场的人并不多，为首的便是新任掌门杜廷海，其后侧立着郑长老、宋涛以及一干弟子。泰山派的前任掌门蒋伯冲自被白莲教带走以后，便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也不知泰山派中发生了怎样的争斗，最后继任掌门的，并非大师兄宋涛，也非蒋伯冲的女儿蒋婷、侄儿蒋帆，而是这位名声不显的杜廷海。除了蒋伯冲消失不见以外，钱长老、蒋帆、蒋婷今日均未到场。
除了琅园、昆仑派、泰山派以外，十二家中福建南拳门、洛阳飞雁派、西安霸刀门都派了门人弟子前来，开封展家、蜀中唐门、云南沐王府等却未应邀。几大帮会中，丐帮、巨鲸帮都派了徒众前来，而白莲教虽然接受了武林大会的邀请，却迟迟不见有人现身。
当下陆咏樟飞身上了高台，向着皮鼓虚空一击。皮鼓“咚”的一声，台下的众人止住了私语，都仰头看着他。
陆咏樟朗声道：“各位武林同道，在下琅园陆咏樟，乃是此次武林大会的东道主。今日邀各位在此一聚，一则是为了公开峨眉血案的内情，以正公道，以安亡魂。二则，各位同道难得一聚，也可借此机会，切磋武功，交流情谊。”
陆咏樟此言一出，台下众人又喧闹嘈杂起来。有些人好奇血案内情，忍不住四下询问、交头接耳。有些人倒不在意这件陈年旧事，心中只想着趁此机会，找对手切磋功夫，此刻已跃跃欲试。
陆咏樟提高了声音，盖过了台下的私语，道：“前年腊月，峨眉派的乔英姑娘在太湖边遇害身亡。案发当日，舍妹陆咏絮正在游湖赏雪，全程目击了此案。”
话至此处，陆咏絮飞身上了高台，向台下众人道：“在下琅园陆咏絮。案发当日下着大雪，我在太湖上泛舟赏雪，听见岸边有打斗之声。我看见两位男子合力与一位姑娘相斗，那位姑娘便是遇害的峨眉弟子乔英。”
“那两位男子中有一位身穿黑色大氅，与家兄惯常的打扮十分相似。当时隔着大雪，我一时将那人错认为兄长，故而出声喊了一句，随后我便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我赶到岸边，试图救下乔姑娘。但我武功不济，眼睁睁看着乔姑娘胸口中剑，被对方击入湖中。后来我派人在湖边的竹林里，找到了乔姑娘的遗体。”
陆咏樟接过话来，向台下朗声道：“江湖上有传言，说在下对乔姑娘见色起意，逼死了她。此等传言，实乃大谬。案发之日，我正在应天府处理家中的生意。我请来了当日见过我的几位掌柜，他们均可为我作证。另外，他们也带来了当日与我签署的几份契约，落款上均有我的私印为证。”
陆咏樟将几位从应天府请来的掌柜扶上高台，请他们向台下众人详细讲述与自己见面交谈的时辰，又将几份契约出示众人。台下尚有心存疑虑者，当场发问，几位掌柜都作了回答。台下众人交头接耳，互相交换着意见，渐渐地都相信了陆咏樟的清白。
一片私语声中，忽有人在台下大声发问：“既然犯下这桩血案的凶徒不是陆公子，那又是谁呢？”
陆咏樟尚不及回答，便有一人森然开口道：“凶手是泰山派的蒋帆。”
说话的正是峨眉派掌门慧空师太。此刻她在众人一片错愕之中飞身上台，站定以后便取出金锁盒，打开出示众人，道：“这是敝派弟子乔英的遗物。她临死前在这锁盒中刻下了一个‘蒋’字，亲自指证了害她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