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5

“我没想过。”我闷头吃菜，不太想搭理他。
“看来你和他之间还颇有渊源。”
“沉晟，你这厨子手艺真不错。”
“你这招可不聪明。”他看透了我苍白掩饰下的无措，“墨玄被天君从凡间带回来的时候，的确是个凡人。天君将他带到我面前，求着我给他解了封印。”
“封印？”
“将他的法力尽封，变成凡人的封印。”
“这个封印还需要你出手？”
他白了我一眼：“你以为这是多容易的封印？上古凶兽穷奇的封印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解的。连你都没瞧出来他是个神仙不是？”
我的确是没瞧出来，这让我羞愧地低下了头。
“这封印虽然解了，可是他体内有三股仙气，一股是他原本的，一股是他作为凡人时修行生成的，还有一股，就是你的。这三股仙气分成两部分，互相抵抗。一部分是他原本的仙气，还有一部分就是剩下的那两股。他只有散了自己的全部法力才能将这三股仙气尽除，然而，若散了这全部法力，他几万年的修为就毁于一旦。”
“然后呢？”
“然后？”他瞥了我一眼，“我只知道天君给他吃了一颗老君的忘情丹，凡人时的记忆全都遗忘了。他每日在老君处，由老君炼制各种丹药为他调养，但是也只能暂时压制他那些乱窜的仙气，却实不能尽除。不过，你昨日顺手替他消了你的仙气，倒是做了件好事。”
“听起来，你还挺喜欢浅默辰？”
“我和他交情不错，他是这天族里少数几个我看得顺眼的。”他顿了顿，揶揄地看了我一眼，“当然，抵不上你跟他的交情。”
“……”
我放下碗筷：“你就这么想知道我和他的事？我以前怎么没瞧出来，你居然还有一颗八卦的心？”
“其实我也能猜个大概，你听听对不对？”他饶有兴味，“他是凡人的时候，被你捡了回去，医了伤。我觉着，也是他命大，你那医术，不把活人救死了便不错了。而后他就同你住在一起，你跟他这段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日子里，你约莫着跟他生了一段情。不过，按理说，你的心收在老君那里，本应该无情无爱。无奈他突然消失，现下又重逢，你心里满是爱意和欢喜，便顾不得他伤了你。”
“你这说的不对，不过是因我救了他，所以他报恩，同我拜了天地，生了个儿子。爱不爱这种事我不懂，也没你说的那么复杂。我收他为徒，教了他修行的方法，他很聪明，都是自学成才，尤其是医术。他一直在照顾我，做家务，给我烧饭，他做菜特别好吃，比你这的厨子还要好，他很能干，我们的屋子也是他一个人修葺的。他给我种了一院子的桃树桠子，他走的那年开了花，花开的时候委实非常美丽，可惜他没好好欣赏过。我们养了条狗，叫浅东，是他不知在哪捡回来的，他走的那天，也把浅东带走了。我们有个儿子，叫浅丢丢，大名浅若辰，那是他取的，但是他也没见过，他走的时候丢丢还未出生，丢丢在我肚子里呆了三年才出来，长得像他，性格脾气也像，自他懂事以来，基本都是丢丢代浅默辰在照顾我。其实这么说来，我也是很没用的。浅默辰被我弄丢了，丢丢又被我给了太乙师叔。以前在凡间，总听说一家人在一起就要整整齐齐，我的一家人，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我用双手撑着下巴，“我和他除了他为了报恩同我生了丢丢以外，委实也没什么其他的，你非要说的话，可能是这些年，我习惯了浅默辰作为我人生的一部分，活在我的世界里。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他那三剑，我也不怨他，就当我欠他的都还了，我们两清了。而今往后，我们再也毫不相干。”
“儿子都生了？这可是太子的私生子。”他啧啧了几声。
“我若知晓他是天族太子，他有个青梅竹马，还有个既定婚约的女君，我断不会同他成亲生子。可是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早就知晓？”
“那你今后，打算如何？”破天荒的，沉晟居然关心起我来。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关心我，我瞧着，怪不习惯的。我按着娘亲的要求，生了我们族的后人，丢丢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他也有太乙师叔看着，无需我操心。我有自己该做的事，从天宫出去之后，我就会去做。”
“我是问，你和墨玄，打算如何。”
“我和浅默辰已经两清了，互不相干。他忘了也好，毕竟于他只是报恩，报完了，也结束了。而我，和天族太子殿下，确实只是两个毫无瓜葛的人罢了。”
“你这话说的，着实很伤情。”他撑着头看我，眼神里却没有半点扼腕叹息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