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3章 难眠之夜

这一夜，不光是养心殿的一干人等睡不着，白天上朝的一众文武百官同样是失眠了。
例如樊府，已经接近子夜了，府内其他房间都黑漆漆的，只有樊普常的书房还亮着。
“父亲，这件事儿您如何看？”老二樊卫东低声问到。
“为父怎么看？为父怎么看重要么？现在就是想看看，明个的朝堂上，会是如何的场面。虽然不确定会是谁站出来，又会有谁跟着附议，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明个的早朝定然是
为父也真的想看看，会有哪些混账糊涂蛋站出来。
开始的时候，说国公爷夫妻那样帮陛下，是另有所图，最终目的是取代陛下，找到合适的机会坐那把龙椅。可是，他们却怎么不想想，这几年那夫妻二人是如何做的？
人家甚至都不上朝了，想办法赚银子，让国库更充盈，还广传医术，教出来的大夫奔赴延国各地治病救人，防疫。
就这般，还说他夫妻二人有所图谋？真真是脑子被驴给踢了。”樊普常越说越激动，越是气愤把手中的茶盏用力往书案上一顿。
“父亲，事态也许没那么严重，您莫要动气。”老三樊卫圻很是担心的劝道。
“父亲，不管如何，百官们又不都是那种糊涂的猪脑子，有人不站出来弹劾国公爷夫妻，自然也是有人站出来维护的，左右咱樊家站在国公爷这边，再加上陛下对国公爷一贯的作风，这次也同样不会让人得逞了去。
三年前那种人不得逞，现如今咱陛下可是更厉害了，他们就更不行了。”樊卫庭也开口安慰了。
听了长子的话，樊普常再次叹口气：“这个道理为父自然明白的，为父担心的不是这个啊。”
父亲的话，让三兄弟相互看了看，有些不明白。
既然知道陛下依旧能震慑住那不安分挑事儿之人，为何父亲还担心？
看了看三个儿子的神情，樊普常开口道：“为父担心的是，这次若是真的来那么一出，那国公爷夫妻只怕是留不住了。”
“什么？父亲，不会吧，除非他们自己不愿意留，否则，谁能有那本事赶他们离开？”樊卫圻很是吃惊道。
樊普常就看向另外两个儿子，这俩性子原本就比老三沉稳，看这神情应该是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了。
“三弟，父亲的意思就是，他们自己不想留在京城了。”樊卫东看着同样很聪明，但是在某些事的反应上还是会慢那么半拍的弟弟说到。
樊卫圻有些不信的朝父亲和大哥看过去，依旧是难以置信：“怎么会呢，那夫妻俩多厉害的人物啊，怎么会认输。”
三儿子的反应，不单没有让樊普常不喜，反而摇摇头无奈的笑了。
“三弟，他夫妻要离开不是认输，也不是什么怕了，只是不想陛下夹在中间难做罢了。”樊卫东很是感慨的说到。
“这样啊，那他们真的是，哎。”樊卫圻惭愧的叹气，说不下去了。
以前不管父亲如何说那夫妻怎么怎么为辉哥好，他心里其实都是在质疑的，没有血缘关系，怎么可能那么无私的付出？
并且，因为女儿灵儿的事，他对那夫妻其实是心有怨言的。也觉得女儿有些话有道理，比如，当今陛下，他那个外甥，跟那夫妻比祖父这边更亲近。
但是，因为家中父亲兄长对那夫妻的态度，这话他是从来不敢说出来，就连枕边人发妻都不敢吐露半分。
自己本身就是妾室所出，所以，打小他就很注意，很小心谨慎。
可是，这三年多以来，延国的变化他是看在眼里的，心里对那国公爷夫妻的看法也早就改变了。改变到，女儿再次犯糊涂，再次被父亲重罚的时候，他除了自责没教导好女儿之外，就是后怕，若是真的因为女儿犯浑，连累到整个樊家，那他真的是以死谢罪都没用的。
“父亲，咱们要如何做呢？”樊卫庭看着父亲问。
总要做些什么吧，就算改变不了什么，至少态度摆在那，让那夫妻走也别是寒着心走的。
樊普常摇摇头；“能为那夫妻做什么，现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咱辉哥，为父真的担心啊。”
说了半天，他还是没说具体担心什么。但是樊家三兄弟能肯定的是，父亲担心的绝对不是辉哥离开了那夫妻，这个皇帝就当不下去了。
依照辉哥对那夫妻二人的感情，最让人担心的人，难道不是会跳出来挑事儿的大臣们么？
京城内，就算是已经熄灯的府宅内，也依旧是睡不着。
有大臣在想，今个议政殿上发生的一幕，不能当做没发生啊，这，这事儿往深了想，实在是太严重，太可怕了！
有大臣在想，好不容易有一位明君在位，绝对不能容忍对他不利的事发生，为了延国的社稷安危，要不要冒死谏言呢？
更多的大臣则在担心，朝中现在的局面多好啊，千万不能因为有人因为白天那一幕，挑事儿啊！那样，好不容易的国泰民安，就悬了。
有人在猜测，明个会不会就有人站出来谏言？有的话，会是谁？能不能成功？失败的话，陛下会如何处置。
而造成这么多人失眠的关键人物，圆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睡梦中不知道梦到什么开心事了，竟然还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黑暗中，弟弟的笑声刺激着原本就睡不着的辉哥。
“弟弟啊，哥哥好羡慕你，无忧无虑的，还可以名正言顺的一直在母亲和父亲身边。”辉哥低声自语着，眼泪却怎么都忍不住的涌出来。
他知道，这次的事，即便没人站出来翻浪，母亲他们也是要离开自己，远离这京城了。
他更知道，这一次，无论自己怎么样，都不能继续挽留父母在身边了。
他们之所以离开，是为了自己好，而他这次不会挽留，亦是因为不能太自私了。
父亲和母亲为他做的，已经足够多。
不能哭，要坚强，辉哥越是这样告诉自己，眼泪越是如决堤的水，根本就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