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金盆洗手

夜雨淅淅沥沥地下到了凌晨方止，雨后的空气中弥漫着丝丝让人心旷神怡的清爽。
向大年来请林平之的时候，说是奉了定逸师太的指派，边说边笑得很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
林平之随口问了问正主儿刘正风的有啥安排，也不知道向大年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眼中除了恩师即将退隐江湖的一丝落寞之外，没啥特别的情绪。
林平之看着正厅中那一群各门各派的掌门、长老的，为了避免成为一个被围观的对象，只跟相熟定逸师太、天门道人等人打了个招呼，就溜到了五岳剑派的年轻人那边。
将近午时，又五六百位远客流水般涌到。丐帮副帮主张金鳌、郑州六合门夏老拳师率领了三个女婿、川鄂三峡神女峰铁老老、东海海砂帮帮主潘吼、曲江二友神刀白克、神笔卢西思等人先后到来。这些人有的互相熟识，有的只是慕名而从未见过面，一时大厅上招呼引见，喧声大作。
林平之也不认识这些人，只是听着前厅的动静，就晓得来的那位腕儿有多大。一路听下来，林平之只觉丐帮不愧是江湖第一大帮，哪怕现任帮主解风武功名望肯定及不上当年乔帮主、洪七公和郭黄几人，但是这副帮主张金鳌一来，那动静还是山呼海啸的，林平之初一听，还以为是魔教已经打上门来了。
到得后来，客人越来越多，刘府的众弟子指挥厨伕仆役，里里外外摆设了二百来席。刘正风的亲戚、门客、帐房，和刘门弟子向大年、米为义等恭请众宾入席。
客人一多，五岳剑派几位高手的性子就显出来了：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分别在厢房中休息，不去和众人招呼；岳不群却十分喜爱朋友，来宾中许多藉藉无名、或是名声不甚清白之徒，只要过来和他说话，岳不群一样和他们有说有笑，丝毫不摆出华山派掌门、高人一等的架子来。
只是越近午时，这位华山派的掌门脸上轻松的神情也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昨夜五岳剑派四派相商。刘正风分明说过，为了一套“金盆洗手”的大戏演好，他甚至已经托了朋友“买”了一个参将的小官，也是定在今日午前过来宣旨。
昨夜众人均觉刘正风“委屈”，一代武林大豪居然临老了，却“自污”得了个朝廷鹰犬的名声。
“那圣旨此刻应该已经到了才是！”岳不群和刘正风对视了一眼，心中均是这般想道。
圣旨没有等到，金盆洗手的流程还是一道道的往后推移着，群雄纷纷坐定，仆役上来献菜斟酒。
刘正风弟子端出一张茶几，上面铺了锦缎。向大年双手捧着一只金光灿烂、径长尺半的黄金盆子，放在茶几之上，盆中已盛满了清水。
只听得门外砰砰砰放了三声铳，跟着砰拍、砰拍的连放了响大爆竹。在后厅、花厅坐席的一众后辈子弟，都涌到大厅来瞧热闹。
刘正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走到厅中，抱拳团团一揖，朗声说道：“众位前辈英雄，众位好朋友，众位年轻朋友。各位远道光临，刘正风实是脸上贴金，感激不尽。兄弟今日金盆洗手，从此不过问江湖上的事。从今以后，刘正风退出武林，我门下弟子如果愿意改投别门别派，各任自便。刘某邀请各位到此，乃是请众位好朋友作个见证。以后各位来到衡山城，自然仍是刘某人的好朋友，不过武林中的种种恩怨是非，刘某却恕不过问了。”说着又是一揖。
群雄早已料到他有这一番说话，均想：“从此武林中算没了这号人物。”有的则想：“想必衡山掌门莫大先生对此十分恼怒，是以竟没到来。”
昨夜内厅夜议的几位一边想着失踪的“圣旨”，一边想着莫大先生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