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宅斗

“不能够啊，燕帝难道容许这样的太子继续待在储君之位上？”林青一愣，随即转头看向卫郦，眼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卫郦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这几年辰王同太子明争暗斗，满朝文武无所不知，陛下默许他二人在朝政之上各展其才，未免没有暗中培养辰王殿下的意思。”
李泗滨毕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会跟在她身后同她一起的无忧无虑的少年了。前几日见他，他眼中的复杂、算计和沧桑让林青心里明白这一切都回不去了。
然而事实上，李泗滨所做的却远远不够，她离开了五年，这五年的时候他能做的很多，可毕竟一开始便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皇子，他的根基尚浅，皇后那边留下的外祖父已经年老，舅舅更是一心做学问的儒学大家和卫霁是很好的朋友。
前几年太子风头无俩，没有任何瑕疵，李泗滨突然公开与之叫板，并没有多少老臣会支持。除了一向中立的卫王和林玄庭为首的将军府，几乎没有人可以给他一点点安慰。
林紫菀又是心疼又是自责，自己当初上断头台时李泗滨还被燕帝拘禁在宫中，她临末了一一见过所有来送她的人，有悲恸的、有淡然的、有来看热闹的还有恨不得她死来确认的，只是到最后都没有看到李泗滨的脸。
一连失去了两个挚友，如果是当时的林青，要她眼睁睁看着顾怜怜、李泗滨、卫郦出事而无计可施，她恐怕也会发疯，也会变了一个人。
她理解李泗滨，所以便更加心疼。
林紫菀叹了一口气，笑她这辈子终究是不能藏在别人的羽翼之下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
她还有恩情要还，帮她的人是谁，她如今还无头绪。
“卫郦，我问你一件事。当初救我出来的人是不是你？”
卫郦摇了摇头，“当初你被处……”他终究是心疼得连那个词都不愿意用在她的身上，道：“叛国罪臣尸首不得魂归故里，长公主殿下……苦苦相求，愿上宁德寺庙为燕国安平顺遂求佛三年，陛下终究还是顾及长公主殿下和看在将军府的面子上，所以允你一地安身。”
“行刑之后昭华便亲自带人收奁你的尸体，任何人不得靠近，连将军府都因不是直系亲属而未得一见之权。”
他对着那座空荡荡的衣冠冢心痛了三年，他浑浑噩噩地欺骗自己那个人还活着，只不过她贪玩，又到了哪里去以任职为名游玩几年，玩腻了过一段时间也就回来了。却在每年她的生辰、死祭将这些幻想重新碾碎，没有人怀疑那座写着“林青”石碑的墓穴之下没有半具躯体，没有人敢开棺验尸，因为怕那真正腐烂的躯壳让所有人摇摇欲坠的心顷刻崩塌。
“你不知？”
林青沉重地摇头，道：“五年前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醒过来以后到了一处私宅里，只是那帮我的人十分神秘，虽然出入不加干涉，可我那时身体出了一些毛病，前几年一到寒凉时刻连门都出不得，况且我那时心中惶恐，也不知道外头情况如何，根本不敢露面，便如此在那里养伤养了几年。”
林青顿了顿，道：“几月前从宅子出来，虽然在马车内看不见外头情形，但隐约可以猜测出那宅子是在半山腰处。”
她皱了皱眉，心里隐约有个猜测。
这几年的时间，人才汇早就被燕帝收入麾下，传播站的人员不见踪影，但林青其实并不担忧，因为那些暗卫身手了得，当初为了传播消息，轻功更是上等，这个从之前林青落狱而官兵找不到一个传播点暗卫就可以看出来。况且还有鱼铃儿在，林青猜测当初的那些人应该已经回了天机阁。
她如今的身份毕竟是朝廷命妇，就该做一些符合命妇身份的事情。
过了几日，她收到一封从辰王府发来的帖子，说是小王孙历经凶险病症，如今已转危为安，钦天监预言小王孙有贵人相助，背后隐隐有紫薇星耀。
这话说得邪性，说得太子脸色发青。紫薇星是帝王星相，太子都不曾有此说法，却轻易落在一个还在喝奶的小孩身上？
辰王为此也做出了一贯张扬的作风，直接宴请百官，明为小皇孙久病得医高兴，实为挤兑太子。
对李泗滨这样的做法林紫菀不置可否，倒是深深地体会到这对同父异母兄弟绞尽脑汁把对方斗死的决心。
这倒是为林紫菀的计划提供了一个踏板。
宴会设为两层，男子在前头喝酒，女子便在后院饮茶赏月，李泗滨没有迎娶王妃，所以所有的目光便都落在侧妃杨氏身上。
杨氏对林紫菀十分热情，她认得这个救了她儿子性命的郡王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日要做那副打扮，但她对林紫菀的好感与感激却是真实的。
林紫菀是新嫁妇，自然有人不认得，杨氏便带着她向四处介绍，林紫菀笑意盈盈地跟着她，也不拒绝，有人来了便说上几句话，不给人红脸，很快便赢得了一众好感。
她知道朝中的命妇都不是单纯得傻白甜，就算在闺阁之中是个天真单纯得大小姐，也早就在嫁为人妇之后被数不清的宅斗修炼成精。
林紫菀不知道是李泗滨的授意还是这位唯一生下小王孙的侧妃娘娘自作主张，但总归她本就是站在辰王这边的，所以也就顺其自然。
酒至中旬，林紫菀借故离开：“我有些发闷，想到后头的梅林处走走，还请娘娘准许。”
杨氏笑着说道：“想是这里人多闷坏了，你去吧，我这里却是离不得人的，不然也就跟着你走了。不过好歹让我身边的大丫鬟跟着，你若是走丢了，还不知道秦郡王怎么和我拼命哩！”
她倒是个聪明人，知道林紫菀不拘小节，便在言谈之上也顺着她的意，笑意盈盈地开着玩笑，办好了事情。
林紫菀暗道李泗滨这小子倒是好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