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好不容易才盼来了七夕。一行人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皎洁的月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街上有一些摊贩和许多游客。小摊贩买的东西应有尽有，有卖剪纸的，有卖花灯的，也有捏小人儿的等等，不一而足。街上张灯结彩，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在宣誓着这七夕的喜悦。看着这繁华的夜景，瑾亿想起了柳永的“市列珠玑，户倚罗琦”，有生之年，竟能亲眼见到这般“竞豪奢”的画面。这景，不同于那繁华的国际大都市；这景，古风古味十足，叫人流连忘返。可见，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是源于现实的创作。
因为是出来凑热闹的，顾彧辰也不好穿得太隆重，换了一身平常人家公子哥的衣服。一袭惨白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这让瑾亿不由感叹“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不过，看着顾彧辰跟往常一样的扑克脸，愣是让瑾亿打消了“世无双”的念头。彧蓁算计对了，景侍卫果然跟了出来。只不过，他一直紧贴在顾彧辰旁边，这叫彧蓁想跟他说点什么，却是无从下手。眼瞧着计划好的事情就要泡汤了，彧蓁赶紧拉着瑾亿，走快了两步，悄声说道：“嫂嫂，待会前面有个卖面具的小摊儿，你记得先走两步。这样一来，哥哥也会快速跟上了你。我再想办法，把景侍卫拉住。不然，哥哥在身边，我不好意思表白心迹。好嫂嫂，我的终身幸福就靠你了。你记得拖住我哥哥！”
彧蓁都这般哀求了，瑾亿也只好点点头。便小跑着走向那面具摊儿，川流不息的人群，最怕是人挤人，把人给挤丢了。顾彧辰眼瞅着她走过去，担心她的安慰，便紧跟了上去。那景侍卫也想跟上去，却被彧蓁拉住了，彧蓁看着他那着急的样子，好生来气，说道：“景侍卫，你老是跟着我哥哥，影响人家夫妻感情。”
景侍卫不解，拿着疑惑的眼神看向彧蓁，说：“彧蓁公主，微臣的职责就是保护太子殿下，还望公主放手！”
“你个木头，”彧蓁生气地敲了一记他的脑壳，“你看看，人家夫妻恩恩爱爱的，你过去凑什么热闹？”说话间，指着那面具摊儿的方向。此时，瑾亿正拿起一个狰狞的鬼怪面具，笑着问顾彧辰：“这个可不可怕？”顾彧辰眼角一撇，嫌弃地说了句：“无聊！”
景侍卫看中两人这样子，也觉得彧蓁说得有道理，说：“公主说得有道理，可是，如果不跟过去，万一遇到刺客，该如何是好？”
“笨蛋，”彧蓁用力地掐了他一下，说道：“我们慢点走，走在他们后面不就行了吗？”这样说着，心里暗自在想：“嫂嫂说得没错，这小子就是一木头。”
景侍卫点点头，忙挣开了彧蓁的手，说：“公主殿下，男女授受不亲。”气得彧蓁直许久说不出话来，直跺脚，眼睛翻白地盯着她。这小子，实在太气人了！可是爱情就是那样，从来不会因为喜欢的人气人而轻易放弃。
瑾亿回头看了一眼，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给彧蓁他们创造了独处的时间，只是这独处的时间要付出的代价是她必须与顾彧辰共处。她放下了手中的面具，觉得无趣，瞧见眼前的卖珠钗的摊儿，便走了过去。拿着一个芙蓉形状的金步摇摩挲鉴赏，这小玩意儿做工真细致，在她们那边，可是没有的了。科技高速发展的社会，很多传统工艺都失传了，那摊贩主儿看着瑾亿这爱不释手的样子，忙讨好道：“小娘子，这步摇极为衬你，让你家相公买了去吧？”瑾亿听了，愁颜赧色，看着那摊主迫切的眼神，说了句“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的相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放下步摇，小碎步地走了。
两人走着，来到了一座桥上，桥的两岸灯火辉映，桥下有人在往河里放花灯。瑾亿在电视剧看到过这样的场景，如今亲眼看到，觉得有意思极了。这里的乞巧节，别有一番滋味。若是搁在她那边，肯定是一如往常，没点心意，说不定，自己还可能加班加到心塞呢。
顾彧辰负着手，微风吹在他的脸上，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看着那个双手扶着桥栏杆的女人，问道：“方才为何要否认？”
瑾亿抬头看了他，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大概是读懂了瑾亿眼神的信息，他说：“那小贩说我是你的相公时，为何你否认？”
原来是这件事情，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说道：“我们本来不是夫妻啊，如果不是因为我肚中的孩子，我们也不用把彼此捆绑在一起啊！”说到这，瑾亿想起了这里大多都三妻四妾，顾彧辰不明白也是情有可原的。踌躇了片刻，她说：“我跟你们不一样，我追求‘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爱情。”
顾彧辰看着她那极为认真的样子，没有说话。他一向都不想搭理就直接不理睬的，只是这次，他不是不想搭理，不知道如何作答。
微风习习，牛郎和织女应该在天上的鹊桥相会了。而这座普通的人世间的桥上，此刻正站着两个人，这两个人在灯火阑珊处，找不到要说的话题。“砰”，伴随着这声音，天上绽放出璀璨的花朵，地面上的游人驻足欣赏。赵瑾亿看到那一束束通明的烟火，在天上不断地放大放大，享受着这昙花一现的美。她以前也看过烟花，看过比这还绚烂的烟花。只是，后来农村不断地被包装成城市，烟花就渐渐地失去了它的独特地位。小时候，被爸爸妈妈拉着去看烟花的回忆被翻出来了。她看着这美丽的东西，竟生了几分难过，她以为她足够强大，不会再难过了。
烟花散尽之时，瑾亿鼓足了勇气，把一个小小的荷包递到了顾彧辰的手上。她羞赧着脸，不过这闪烁的烟花可以把她的脸红给悄无声息地掩盖过去。她踮起了脚丫，在他的耳旁说了句：“谢谢你那天救了我！”顾彧辰拿着那个绣工不怎么样的荷包，看着烟花衬红了脸的她，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她的面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