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漫漫征途

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奚溪，寒哲，鹤田高志三人循着秋本佑提供的地址，找到了位于神奈川县的餐馆。这是一家中餐厅，独栋唐风建筑，门口一只牌匾，写着中文字，“若珍餐馆”。奚溪一眼瞧见，触目伤怀，热泪盈眶。寒哲连忙安慰。
迈入大厅，一排屏风印入眼帘，雕刻精美，古色古香，上面有诗云：
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旁边一位女领班笑脸相迎，用流利的中文说道：“欢迎光临，各位里面请。”
奚溪似乎一刻也等不及了，急忙说道：“您好，我想见您们老板。”
女领班一头雾水，看看奚溪，又瞟一眼后面的鹤田高志，怔怔回道：“请问您们是？”
鹤田高志心明眼亮，近身上前。女领班见状，往后一缩。鹤田高志唇上一撇胡须舒展开来，和善笑道：“您好，别害怕，我们不是来踢馆的。”然后一指奚溪，“她是，您们老板的，女儿。”
女领班沉吟一会，缓缓说道：“哦，您们都是中国人吧？先到里面坐一会好了，老板正在赶来的路上。”说完，把他们领至靠墙一张四人席位，请他们坐下，然后吩咐一名服务员上茶。
正值午餐时分，宾客不少。馆内装修风格与门外大相径庭，奢华开阔，富丽堂皇。天花板正中一只水晶大吊灯，光亮通明，璀璨夺目。红木桌椅，欧式吧台，装饰摆件肆意点缀，有古玩字画，也有现代工艺品，中西结合，不伦不类。看得出来是新近翻修，几乎所有东西都崭新如初。
鹤田高志悠闲喝茶，欣赏馆内环境。两名年轻服务员在背后小声议论，奚溪耳力很好，听了一段。
“原来老板女儿这么大啦？”
“是呀，从来没听说过。可能跟前妻生的吧？”
“我猜也是，现任老婆，我见过几次，是个日本姑娘，年纪可能比我还小呢。”
“你几岁？”
“二十六。”
“我看他那女儿，和你差不多。”
厨房那边呼唤一声，两名服务员即刻分散而去。
奚溪内心再次陷入挣扎：父亲已经组建新的家庭，是不是不应该过来打搅他？倘若讲出一切真相，是不是又会破坏他现有的幸福生活？
寒哲察觉到奚溪的表情，想起昨晚的对话，知晓她内心定然矛盾紧张，柔声说道：“吃一颗巧克力吧，心情会好点。”
奚溪微微一笑，从斜挎包里拿出昨晚的巧克力，打开盒子，挑一颗四叶草形状放进嘴里，据说代表幸运。随后，又给寒哲、鹤田高志各吃一颗。
这时，女领班走过来，对他们说：“老板到了，正在停车，一会就进来，请稍等，我先去通报一声。”
鹤田高志礼貌回应：“好的，谢谢您。”
奚溪屏气慑息，目光紧随女领班的背影，一扭一扭走向馆外，消失于屏风处。
很快，女领班重新回到奚溪视线。与此同时，她后面跟着一名男子，估摸着四十出头，虎背熊腰，昂首阔步朝他们走来。
三人起身，挪出座位，然后开始面面相觑，或许心中打着相同的问号，这名男子是谁？
男子问道：“谁是我女儿？”
鹤田高志回道：“您是？”
男子抬高音量说：“我就是区小强，你们不是找我吗？”
奚溪朝寒哲努了努嘴，表示不解。寒哲给鹤田高志一个眼神。
鹤田高志说：“不好意思，误会了，我们找的不是您，是……”
女领班显然有些着急，截话道：“您们刚刚不是说要找老板吗？”言罢，又指了指奚溪，“您不是老板女儿吗？”
区小强白了女领班一眼，“人家说你就信。”
女领班往后一缩，低头不语。
奚溪叹一口气，问道：“您就是老板？”
“是啊。”区小强嗓门又大了一点，“要不然呢？”
奚溪哭笑不得，默然不响，心中一阵凄迷。
寒哲护在奚溪前面，解释道：“不好意思，也许我们搞错了，不过，我想问一下区先生，您是不是认识一位名叫奚峰的人？”
区小强眼珠子动了动，问道：“你们是？”音量明显降了下来。
寒哲说：“这位奚小姐，是奚峰的女儿。实不相瞒，我们正在寻找他。”
区小强态度柔软一些，缓缓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奚峰已经不在这里了，两个月前，他把若珍餐馆盘给我了。”
奚溪一怔，连忙问道：“麻烦区先生告诉我，怎样才能找到我爸？”
区小强眉头皱了皱，回道：“不好意思啊，我也帮不了你，因为我和他不熟，盘店的事情，也是通过老李操作的。”
“老李？那他认识我爸吗？”
“认识啊，就是他介绍的。”
“您方便把老李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区小强点头，随即摸出手机翻找通讯录，报出一串号码。
鹤田高志当即记录下来，并直接拨通老李的电话，因为老李是中国人，所以由奚溪接听。
经过一番自我介绍，解释说明，老李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他告诉奚溪：“我和老奚，还有老庞算是多年朋友。讲起来，我们仨很有缘份，当年同一天来到日本，在东京车站结识，毕竟都是中国人，因此很快熟络起来，接着合伙经营餐馆。可是后来，老庞决定移民美国，经过三人商量，餐馆就此关张。同一年老奚的父亲去世，虽然他有同父异母的日本兄弟，但从不来往。之后，老奚离开东京，单独在神奈川县开了这家若珍餐馆。我们依然保持联系，只是见面变少了。直到前两个月，他突然跑来东京找我，说想回国定居，在此之前，委托我把若珍餐馆转让出去。我帮他联系到区小强，价格、合同各方面谈妥以后，他就离开了日本。临走时，他告诉我，会先去美国看望老庞，然后在那边住上半年，当时还问我要不要一道去呢。”
奚溪说：“李叔叔，您还能联系到他吗？”
老李说：“电话是联系不上了，离开日本之后，他的手机就停用了。不过，我知道老庞美国的住址，要不一会发给你们，你们赶紧过去看看，我想他这会儿应该还在美国。”
奚溪说：“那麻烦李叔叔了。”
电话挂断没多久，老李就发来地址，是美国纽约曼哈顿区一处地方。
奚溪顿感心力交瘁，脑袋一阵眩晕，两腿发软，差点跌倒在地，幸而寒哲及时发现，扶了一把。
寒哲有些担心，问道：“你没事吧？”
奚溪缓了缓神，回道：“我没事，可能太累了。”
鹤田高志见状，提议先到东京，找一家酒店休憩调整一下，于是，三人告别区小强，离开了若珍餐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