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七 意外之喜

“这是什么神奇的物事？竟然如此之贵！”次日清晨，不少书生来来回回，类似于此的惊叹也不断飘荡在空气中。
文音柳巷乃是安陵地方私塾最多的街巷，许多小摊贩总在这卯时中出来摆摊，这是芸娘最不理解的地方，私塾卯时末便已开始晨读晨测，辰时初已经下了第一课堂，怎么会有人来买东西呢？而且东西还这么贵，大阪是顾凉斋最顶尖的厨子没有错，可是这个价格，是顾凉斋的三倍有余，会有人愿意出这笔钱？
芸娘并不知道子修原来是做什么的，也对这经商之道不懂，蔬菜瓜果，集市上有官府规定的价格，可是这吃食，倒是真不懂。即使子修那般肯定的态度，她也将信将疑，幸好，芸娘不是会擅做主张的人，假若这日的生意不好，再回来同子修商量便是，她一定会有所决断的。
“孙绍，你看，这早餐，竟这般贵！”一青衣少年一边同身后的紫衣少年讲，一边丢来不屑的眼神。两个少年衣料倒是上好的缎面纹绣，扇面不知是哪位名家的山水画，颇有意境，身后倒是没有仆从，看年纪却该是在私塾里的人罢。
“哦？一两纹银一份？”名为孙绍的少年面目白净，手指修长好看，眼里浮现的却是满满的兴趣，就连那顾凉斋的厨子，都不敢开出这个价格，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妇人，如何敢这般贩卖，而且数量有限，仅仅五份？
芸娘按照子修的吩咐，自顾自在边上收拾着蔬菜瓜果，也没有搭理人，唯一招呼客人的，就只有带着香甜气息的热气从蒸笼里袅袅婷婷地逸出来。
那青衣少年见老妇这般怠慢，眉头蹵起，“孙绍，走吧，这东西看上去就不怎么样，还如此怠慢，真当自己是什么人啊！”说罢，那老妇人依旧没有搭理，青衣少年眼里都染上了怒气，啪的一声将扇子收起，转身欲走。却被自己的好友拉住了。
“您好，我要一份早餐。”紫衣少年掏出一两纹银，轻轻放在了蒸笼旁。
听到这句话的芸娘愣住了，这才刚摆出来就有人买了？已经做好一早上卖不出去的准备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和那一两纹银，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本来怒气渐生的青衣少年，这会儿倒是乐了。有人买东西，这个人似乎是很惊讶？这一脸的难以置信是怎么回事？
“怎么？不卖？”紫衣少年也有些好笑。身边也渐渐围了些人过来。那鼓热气是真的香甜诱人，不腻歪的味道。
“哦哦！这就给您拿。”芸娘这才起身，不慌不忙地拿一罐子水净了手，擦干净，拿出一个碟子一个碗，将食物摆上，递给了少年，而后才去收那一两纹银。这个做法不消说，也是子修提出的。
围过来的人大多是少年，年纪大多相仿，衣裳都是中等以上的料子，此刻都认真地等着紫衣少年的评价，毕竟一两纹银，什么东西值得这个价格？不过就是普通的包子和糯米团子么？
芸娘没有着急乘菜汤，她示意少年先尝一口包子。
孙绍乃孙家长子，孙家世袭御厨，此后一直都自己开吃食铺子，对于吃食，也是颇为讲究。此刻捧着包子，竟有些诧异，这包子的皮非常的薄，接过手时轻轻晃动，似乎里面的馅儿并不是固体？隐隐有些酸味儿，难道这包子不新鲜？
将信将疑中孙绍还是夹起了一个包子往口中送去。周围的人就这么看着孙绍千变万化的表情，和一个接一个送入口中的包子。没有评价。
是不好吃吗？如果要孙绍说，对不起，没有空，胶状的肉浆裹着酥脆的酸笋和鲜香的蘑菇丁，那酸味原是酸笋的气味，入口并不酸臭，相反的非常爽口，肉浆约莫是用猪皮熬化，再取后腿肉打成泥搅拌而成，减少了肉给咀嚼带来的负担，又能兼顾气味的调和，若这包子没有了肉味儿，那便少了那份鲜甜可口。然而，众人只见得孙绍慌忙夹起碟子里的黑糯米团子，一口下去，一脸的餍足。糯米团子软糯却不粘牙，清甜不犯腻，中间的莲子收了糯米的味道，很是别致。
芸娘这才不紧不慢地拿起一旁洗好的蔬菜连同肉片一块儿丢入开水，按照自己丈夫的交代在碗底加上一层薄薄的盐，而后打入熬好的滚烫高汤，再将烫好的肉片蔬菜丢入。芸娘一边数着数一边做着事，一脸严肃的样子倒是让旁的人饶有兴味。
孙绍一口汤下去，连忙放下去碗，拱手作揖，连声道，“堪称世间美味！”
周围的人，见状，连忙掏出银子，想要试一试就连孙绍都啧啧称赞的餐点，可惜只有四份，于是便只有孙绍身边几人有机会能够尝到这份早餐。除却这几个幸运儿，其他人一脸欣羡与遗憾。这是出乎芸娘的意料之外的，自己的丈夫的手艺到哪里自己是知道的，一定是子修又想了什么法子。想到这里，芸娘不禁露出了笑容，是啊，正如子修所说，她可是子修啊。
这些人的围观和论道，不难想，往后该是什么样的生意。又因为这些人而好奇顺道买走看上去比别家新鲜健康的蔬菜瓜果肯出高价的妇人佣人，才一个时辰，芸娘便开始收摊了。怀里揣着一个早上五两纹银的收入，不由得佩服起来家里那个年纪尚轻的北方小姑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