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风云初凝（回京一日）

宫里的波诡云谲像郑泽这样连个正经官职都没有的闲人是凑不上热闹了，她在外头安排好了战士们的事务就回自己府里休息去了。
回到家，侍女们已经放好了热水泡好了药材，郑泽挥手让她们出去伺候。房中无人只有水烟蒸腾，她独身一人在烟雾缭绕中忍着痛褪下一层又一层的衣物。
“嘶——”郑泽艰难地脱下里衣，身上还未愈合的伤隐隐作痛。少女的身上错落着与她的姣好容颜与年少青春甚不相符的可怖伤痕，刀剑像是刻刀般在她的身上刻下刻痕，飞箭如墨滴穿透留下圆环，甚至还有烈火灼烧留下的烙印。胸口、手臂、背部、双腿，每一处都有各异的伤口，新受的伤也不过是在旧痕上再加一道疤罢了。
郑泽抬起手臂小心地坐进浴桶里，温水浸没舒缓身心。郑泽舒适一叹捧起温水敷在脸上，睁开眼就看到自己那双饱经风霜的手。常年舞刀弄剑，她的手上不是起了茧子就是被磨出了水泡，皮肤裂了好好了裂都没个尽头。这哪像是一双女子的手。
起身后郑泽站在等人高的铜镜前。看着镜子里那满身伤痕的躯体，她都想不起来自己当年肌肤完好之时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了。
她忽然没由来的觉得有些讽刺，自嘲又无奈地笑了笑。
当真受罪。
罢了，毕竟自己是大将军的女公子，她生来就该受这样的罪，这就是她用来吃饭的本事，更何况这世上像她这样吃口受累的人多了去了待会多上些药和祛疤膏尽量修复就是了。郑泽单着手艰难地给自己上药包扎，唉，她可真怀念有上官川在一旁伺候换药的日子。
换好了宽松的衣物郑泽往府里一处偏僻的小屋子里去了。阳光透过窗纱明晃晃照着屋内挂着的两幅画像。屋内香烟袅袅，郑泽跪坐在画像前和它们分享着此行见闻说了好一阵子的话。直到门外侍女来报郑建与郑云来访，郑泽这才对着画像请辞出了屋子，她大着步子往前走不愿让郑建他们发现此处。
走到院子里迎面碰上他们兄妹。
“姐姐！我见子威哥到家了就猜到你一定回来了！”郑建洋溢着白嫩的笑脸十分激动张大了双臂大喊着姐姐冲过来。眼看着他就要给自己献上一个激烈的熊抱，郑泽伸出手惊慌严厉得制止了他：“我身上伤还没好你别乱来啊！”
果不其然郑建立马化作担忧的模样拉着郑泽急切关心道伤在哪重不重，把带来的药物一个劲得塞给郑泽，在得知郑泽只是受了皮外伤后才安心地给了她一个小心翼翼的拥抱：“若是我会武也能上战场，那就可以为姐姐护卫让姐姐少受些伤了。”
郑泽听言恍惚一笑，这样的话多年前她也曾对兄长说过，不过她没能守住，反倒累了兄长拼了命护了她的周全。
郑泽轻轻推开郑建温柔道：“文人武将各有职责，你不必为此沮丧。况且我也没出什么大事啊。”
郑建摇摇头，一双文人的纤柔的手握成了拳头：“大丈夫生于天地就该驰骋疆场建功立业！过去我只知道读书写诗实在是愚钝！母亲也说了我也到了该从军的年纪了，是时候历练历练了！”
郑泽听着他壮志豪言，再结合那句“母亲说”不难想象周夫人是如何急切想要这个儿子立功表现赢得郑观喜爱。她记下这里头的阴诡，转了个话头调侃道：“行啦‘大丈夫’。哎呀，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长得真是快。半年没见你长得快和我一样高了，云妹也是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