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熟悉的陌生人

一头冲上马车，十三担忧地朝雷诺等人的方向看去，见他们没有继续追来，终于松了口气。
“谢谢你。”
十三转过头来，看向眼前端坐在皮垫上的戴着面纱的贵族小姐。
“不...不客气。”
女孩睁大漂亮的眼睛，强忍住内心的悸动，朝十三伸出了手。
无趣的礼仪。
腹诽一声之后，十三乖乖低头，牵着她的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
“你能告诉我你的真名吗？十三同学。”见十三稳稳坐下，少女忍不住发问道。
“我就叫十三。”十三越听少女的声音越发觉得熟悉，和记忆中的某个人物十分相似。
“是吗......”少女的目光一直落在十三的脸上，眼睛一眨不眨，像是要在他脸上找出什么东西。
太像了...声音也很像......真的是拉法吗？
“倒是您，美丽的小姐，能否告诉我您的名字呢？”和贵族青年舒伯特厮混了几天，十三也稍微学会了一些贵族的调子。
“我叫......”少女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是又担心说出来以后对方无动于衷，那是她绝不想看到的，于是立马改口道，“我明明戴着面纱，你怎么知道我会是美丽的小姐？”
“呃...”十三最不擅长回答这样的问题，在搜肠刮肚之后，他终于拼接出了一个符合舒伯特风格的回答，“像您这么善良的女士，自然会拥有与之等同的美丽。”
“呵呵呵......”少女果然被逗笑了起来，车厢里充斥着她轻快的笑声。
“说起来，您的声音很像我的一位朋友呢。”
听着越发熟悉的笑声，十三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少女的轻笑戛然而止，目光重新落到他脸上，用略带颤抖的声音问道，“那...十三同学的那位朋友叫什么呢？”
“她叫......说这些也没用了，我那位朋友已经不在了。”十三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随后，不待少女继续答话，他又瞟了一眼窗外，说道：
“追兵已经被摆脱了，再次感谢你，不愿告知名字的美丽小姐。”
说着，他打开马车侧门，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拉法，不要！”
疾驰的马车上，少女焦急地大喊，十三却已经消失在惊慌的人群中。
......
“拉法？那是宠物狗的名字？”
看着华贵的马车疾驰而去，十三摇了摇头，找了一间公共厕所钻了进去。
被追了整整一个下午，他已经不想再躲下去了，终于下定决心在厕所里展开了超凡视角。
当整个世界都展开的时候，大地其实也并不封闭，而且大地的繁复程度要超过其他任何单独的事物，光看一眼被展开的地面，十三就感觉头昏脑涨，所接收的信息量前所未有的广大。
魔力正在止不住的狂泄，他迈动脚步，消失在了还有许多人排队的厕所中。
进入地底世界，除了纵横交错的供排水系统，十三还能看到埋藏在地面各处的宝石、戒指、金币、遗迹、宝物等各式各样的东西。
不过除了这些杂物，最显眼的还是贵族居住的区域地面以下大大小小的地下室，在超凡的视角中，他们都像是黑夜中的微光，一眼就能看到。
这些地下室有的是螺旋阶梯状的，有的是竖井状的，各种各样的都有，而里面存放的、监禁的、关押的，无一不沾满罪恶与鲜血。
除了繁多的地下室，十三还发现贵族居住的地皮下，埋藏着深度较浅但是数量众多的尸体，这些尸体有的已经腐烂成了白骨，有的则呈现半腐状态。
让他感到恶心的不是底下埋藏着如此多的罪恶，而是这些尸体竟然是随意填埋的，其中有些尸体就在水源附近，常年接受活水的冲刷，尸体上脱落的组织和汁液就这么进入水流中。
而这股水流附近就有魔力水泵正在日夜不息地将水加压注入到拜伦的部分供水管网中，怪不得有时候某人莫名其妙腹泻，其原因很有可能就是水源附近的尸体。
在回到拜伦后第三次展开超凡视角，十三发现了比前两次匆匆一瞥截然不同的东西。
这座城市表面上看起来有多么繁荣、先进、文明，其地下几乎就埋藏着与之等量甚至更甚的罪恶。
人们总喜欢把麻烦扫除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不管是河流还是地下，总之不再自己视野内就行了，以至于到了十三眼中，目光所到之处皆是污秽与罪恶。
了解得越多，十三就越发觉得整个世界正岌岌可危，虽然表面上看来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步着，但是承载浮华的根基已经腐朽，恐怕难以支撑起更多的繁荣。
由于魔力的限制，他来不及再多流连什么，在开放的地下世界迅速穿行，放弃了所有轻而易举就能到手的宝石和金币，沿着头顶熟悉的路线，来到了自己家的小楼地下。
在从下到上的视野中，他能看到奥黛尔正用手撑在脑袋发愣，而她面前的桌子上则摆满了各种各样丰盛的菜肴，她一口也没有吃。
“这个笨蛋，怎么那么晚才回来？菜都热了三次了。”
感知到自己魔力正在附近，奥黛尔来到门口，打开门朝门外张望了一番，但是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那个人影。
“咦，明明感知到在附近，怎么没有出现？”
奥黛尔狐疑了那么一瞬间，很久就反应过来，立马回过头去。
果然，当她一转身，十三正坐倒在单人沙发上喘息。
“现在我承认了，你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