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绣花

姜怡也逛累了，便跟翠芹回了屋，坐在凳子上看请帖。
鹅黄的信封上面工整的用小楷写着“请帖”二字，打开信封，狂草的字体跃然于纸上，一看便知是卫远的亲笔书写的。姜怡笑着对翠芹说：“卫远性情豪放，字也如此豪放，真应了那句有其人必有其字。”
翠芹抿嘴说：“我只听说过‘有其父必有其子’，可没听过什么‘有其人必有其字’，这话必是你杜撰出来的。”
姜怡笑笑没说话，专心的看帖子上的内容，看到好笑的地方还念了出来。
“翠芹姐，你快听这句：‘一日我在院子里闲逛，忽而发现院内的花儿或含苞待放，或傲然盛开，满院都是盈盈花香。春暖花开之际，如此美景必定要邀上好友共赏，才不负如此春光。故而在下于三日后备下简单茶果，邀怡儿姑娘前来赏花。花开需赏直需赏，莫待无花空赏枝。请姑娘务必不要辜负了这花期，卫远将在将军府内敬候。’你听听，写得这么文雅，真是难为他了。”
姜怡看完卫远写的帖子，又指着那句：“花开需赏直需赏，莫待无花空赏枝。”对翠芹说：“你看这句，也改的好，这句的原话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他将‘折’改成了‘赏’，到也巧妙的很。”
“可别跟我说什么巧呀，妙的，我对你们说的这些话可是一窍不懂。姑娘您觉得好，那必定是好的。”翠芹笑着说着，并不看姜怡手指的那帖子里的话，只顾拿起手中的绣活，一心一意的绣起来。
姜怡看她并不感兴趣，便叹了口气说：“你只知道绣花，却不愿意认字。你知道吗？那天我爹跟我说，让我得空教佩筠姑姑写字。你瞧她，她在知行堂当差，也愿意多学着认几个字，不辞辛苦的从别的院子里，每日的跑来让我教她认字。你倒好，放着眼前的人求着要教你，你还没心没肺的不愿意学。”
翠芹捂嘴而笑：“你还别说佩筠这丫头真是有心，做事踏实，人也好学，我看我是比不上她了，我人笨手粗，拿个针线绣个鞋面荷包已经死了不少脑细胞了，哪儿还有功夫学认字，学诗词。学这些东西，那脑细胞不得全死光光了。以后你的鞋面荷包，谁给你做去。”
“瞧瞧，还说自己笨，上次我说你让我学绣花，我说得死多少脑细胞，你今儿就把这话用上了，还用来堵我的嘴，你说你多聪明一个人呀。罢了，你不学我也不勉强你，那我绣花偷懒，你也别勉强我。”姜怡噘嘴说道。
“还勉强呢。让你绣的那朵梅花从年前冬至，绣到今年惊蛰，才绣了一个花骨朵，你说你害臊不害臊。”翠芹摇摇头，用左手的食指比了一个一字，叹气道。
“我这不是忙吗。又要学做首饰，又要学做学问，之前又要做灯谜，今儿好不容易闲了，又要教别人认字了，你以为我一直在玩儿，我多忙。”姜怡笑着摇头晃脑的回应道，丝毫没有害臊的意思。
“是，是，怡儿姑娘是真忙，过几日还要去赏花呢。”翠芹打趣说。
两人正在嬉笑着，就看见姜老太太由大丫鬟搀扶着进来了。
姜老太太笑说道：“谁那么兴致好，要赏花儿呢？”
姜怡、翠芹忙将老太太让了上坐。
姜怡问：“老祖宗，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赏花？在门外偷听我说话了吧。”
老太太笑容可掬的说：“你嚷那么大声，我还用得着偷听？说吧，谁邀你去赏花呢？”
“是卫远。他说他们那的花儿开的漂亮，孤芳自赏怪冷清的，便邀了我去。说起去赏花，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正式下帖子请我呢。”姜怡微微一笑，挨着老太太坐下了，给她递了一杯茶。
“还是我们怡儿知道孝敬我，刚才来时吃了块糕，正腻着呢。”姜老太太接过茶喝了一口，然后拉着孙女的手摩挲着，继续说道：“赏花这事是该重视。你是我们姜家的长孙女，去别人家做客必定不能马虎。我想了想，你去时就穿上过年时我让你娘帮你做的了那一件淡粉色的斗篷。那件斗篷上面找的是苏州的绣工绣的苏绣，跟我们这儿的绣娘绣的不一样，那手工秀气细致，穿在身上看着既贵气又不俗气。还有你娘给你的那只凤钗，我看也可以戴上。你这水灵的模样，再戴上你爹亲手打造的那只凤钗，必定力压群芳。”
姜老太太这话说得姜怡笑容满面，花枝乱颤：“老太太，我这是去赏花，又不是去选美。用得着力压群芳吗？”
“我不管是赏花还是选美，无论如何，都得把我们姜家的贵气显出来。你出门少，不知道这门外的规矩。出了大门，你说话，做事，举手投足都不代表你自己，代表着我们姜家的大小姐的风范。所以从小就请引教嬷嬷教你学如何行礼，如何走路，如何接人待物，只不过你从不放在心上，也没用心去学。到如今，你大了，大大咧咧也没个大小姐样。都怪我，宠着你，也没严加管教。”姜老太太叹了一声，仍旧拉着孙女的手摩挲着，不舍得放开。
“老祖宗，你这话越说越没谱了，我怎么了？不过说话速度快了点，走路快了点，笑的时候牙齿露的多了点，这也没到丢姜家脸的份上吧。”姜怡噘起嘴，不以为然的说。
“说话快，走路快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你那女红还是要学好。你娘早上给我请安的时候给我说了，说我惯着你，什么都依着你，长此以往，便是害了你。后来她走了，我回头想想她说的话，觉得也对。你别嫌我人老了啰嗦，这些都是为你好。以后你出嫁了，你的女红功夫，便是你的家庭教养，总不能让别人在这事上说我们姜家的闲话吧。”
姜老太太说完，终于放开了摩挲着姜怡的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