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下山

第二日正午，烈日当空。山上的救援还在继续，乡亲们和解放军都在奋力解救着废墟下的幸存者。学校的废墟上，“快来人，这下面有人，还活着！”生命探测器探测到废墟下微弱的生命体征，那人激动地叫喊着。人群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没有起重机，大家就用手臂抬起楼板，“一，二，三，起。”楼板很重，大家的手上都被磨出了血，但没有人喊累，所有人的心都被废墟下的孩子牵动着。“孩子，听得到吗？孩子！解放军叔叔来救你们了，坚持住。”满头花白的校长在大家救人的间隙，趴在废墟的口子上喊道。“咳咳，校长。”下面的孩子咳嗽了一下，干涸的喉咙发出虚弱的声音。校长听到声音，激动地泪眼婆娑“孩子，是我，不要怕，你们很快就会出来的，你们都是坚强的孩子，是吧？”校长抹了抹眼泪，说道。“下面不止一个人，大家加把劲。”一位解放军观察情况后说道。大家心里一紧，加快了速度。“孩子，其他人还好吗？”校长问询着下面的状况。“嗯，我们没事，他们只是很虚弱，说不出话了。”孩子虚弱的声音从废墟下传来，校长点点头，“孩子，你先别说话，等一会儿，叔叔们就把你们救出来了，校长会一直在这陪着你们的。”
另一边，随着救援的推进，伤员络绎不绝，傅子宁几人忙的晕头转向。“傅医生，咱们没药了。大部队什么时候到？”赵树看了看几乎空空如也的医疗箱，担忧的说道。傅子宁揉了揉眉心，“没有的药就用替代类的药品，药效差点也没关系。简单的外伤，消毒消炎就好。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大家活下去。”旁边的路垚看了看表，说道，“按照进度，大部队应该很快就能到了，别担心。”赵树点了点头，转身照顾伤者。忽然，一位村民站了起来，大声的喊道，“快看，大部队来了。”众人抬头，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一面红旗迎风飘扬，红旗下是身着绿色军装的军人们。乡亲们心头一热，热泪盈眶。路垚心里也是十分激动，说道，“看吧，我没有骗你们，大部队很快就到了。”赵树拉着路垚的手，死死地攥着，“路教授，你真是个神人啊，说大部队，大部队就到了。”傅子宁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扭头对赵树说道：“你去整理一下重伤人员名单，让部队先送他们去医院。”赵树点头，转身走了。路垚看了看灾民，说道：“不仅是重伤人员，其他所有人都不宜在这里久待。地震已经让山体地质完全变了，岩石土体结构松散，一旦遇上强降雨引发滑坡或者泥石流，我们所有人都在劫难逃。”傅子宁眉头紧皱，“我不能离开，这里的受困人员一旦被救，需要第一时间进行治疗和伤情判断。你带着其他人撤退吧。”路垚看了傅子宁很久，叹了一口气，“行吧，你自己注意安全，别让婉婉担心。”傅子宁眼神柔和，嘴角微弯，“嗯，告诉婉婉照顾好自己，我会去找她的。”路垚拍了拍傅子宁肩膀，“兄弟，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傅子宁颔首，转身照顾伤者。
路垚向大部队负责人介绍了当地的地质状况和救援注意事项后，带着轻伤人员和老人小孩们下山，负责人专门派了一辆卡车和几名解放军战士随行。刚打通的山路很是颠簸，天黑时分，众人才到达山下的灾民安置点。村子里在外打工的男人们从外地赶回来，在安置点等候家人已久。一下车，大家就各自抱在一起，眼里是劫后余生的庆幸。看着这样的场景，路垚觉得鼻子酸酸的。“路教授，之前真的谢谢你了，救了弯弯。”阿婆抱着婴儿向路垚道谢。路垚看了看阿婆身边也没有亲人来接，疑惑地问道，“阿婆，您的亲人呢？怎么没来接你？”阿婆叹了口气，“我只有一个女儿，她嫁给了一个英国人，全家都在国外生活，或许还不知道咱村地震了。”路垚拉着阿婆的手，说道，“别担心，他们肯定在来接您的路上了，您先和我一起吧，您这么大年纪了，一个人，我不放心。”阿婆笑着挥挥手，“没事，路教授，我老太婆身子骨硬朗着呢。”“不行，您得和我走，您和弯弯要是出了什么好歹，我可没法向你们的家人交代，您就听我的吧。”说完，傅子宁就不容拒绝的带着阿婆向指挥营走去。
“婉婉，你亲爱的师兄回来啦。快来迎接我。”婉婉正在核对地震波，就听见路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翻了个白眼，起身出去。“你还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生怕没人知道你回来啦。”路垚忽略沈清婉的白眼，有些受伤的说道，“婉婉，你都不心疼一下师兄吗？你看师兄的黑眼圈，多操劳啊。”沈清婉抬头看，路垚确实沧桑了不少，眼下黑色十分明显，下巴也冒出了胡茬。终究还是心有不忍，“你快去休息吧，大功臣。”路垚听到满意的答复，笑的像三岁的孩子，“师妹果然还是爱我的，不枉师兄疼你一场。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村子的的吴阿婆，你照顾一下。她的亲人在国外，一时半会赶不回来。还有这个孩子，她的父母都在废墟下，你也照顾一下。”沈清婉注意到路垚身后抱着婴儿的老太太，说道，“放心吧，你去休息吧，他们交给我。”沈清婉上前，“您好，阿婆，我是他的师妹沈清婉。”阿婆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清婉，说道，“你是路教授的女朋友吧，一看就是郎才女貌。”沈清婉刚想解释，路垚惊的差点跳起来，“阿婆，您可别乱说，她这样的我可无福消受。您记得傅医生吧，这是他的女朋友。”阿婆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说道，“原来是傅医生的女朋友，不好意思，老太婆说错话了，你别介意。”沈清婉笑笑，“没事，阿婆。”阿婆歉意的拉着沈清婉的手，说道，“傅医生也是个好人，沈小姐，你可别错过她。”沈清婉也是哭笑不得，自己还没答应呢，怎么大家都帮着傅子宁。“好了，阿婆。我们不说这个，我先带您去吃点东西吧。”阿婆点点头，说道，“我老太婆没事，只是弯弯已经饿了很久了，之前又发了高烧，麻烦你给她找点吃的吧。”沈清婉看了看襁褓中的小婴儿，因为刚发过高烧和未吃过什么东西，脸色苍白。女生都有天生的母性，沈清婉也不例外。“她叫弯弯吗？和我的小名很像。你把孩子给我吧，临时医院那边前天有个孕妇生了，我去问问她能不能给弯弯喂点奶。”阿婆把孩子递给沈清婉，“谢谢你了，沈小姐，你和傅医生都是好人，好人一生平安。”沈清婉接过孩子，“阿婆，你先在帐篷里休息，我一会儿让人给你送饭过来。”阿婆点点头，沈清婉抱着婴儿快步向临时医院走去。
临时医院，李秀娟抱着弯弯正在喂奶。“小震真是个好孩子，吃饱了，不哭也不闹。”沈清婉拉着婴儿的小手，玩的不亦乐乎。李秀娟浅浅的笑着，“小震可能也是心疼我，每次喝完奶就乖乖的睡了，一点也不闹我。”沈清婉也笑着说，“小孩子大概真的是上天派来拯救世界的天使吧，真的好可爱啊。”说完，还亲亲婴儿的小手。李秀娟拍着怀里的婉婉，说道，“弯弯的父母还没救出来吗？”沈清婉摇头，“至今生死未卜，他父母都是支教老师，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亲人，唉！”李秀娟也沉默了，很久，才说道，“会没事的，大家都会没事的。我们要坚强。”沈清婉笑了，“当初我们救你的时候，我记得自己也是这样跟你说的。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李秀娟脸上充满坚毅，“我会好好抚养孩子长大的，虽然我们的其他家人都不在了，但是我们还有彼此。我会让他成为一个对国家又用的人的。”单身母亲的艰辛，沈清婉不敢想象，但是她支持李秀娟，“你相信你，会是个很好的母亲的，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你也可以找我帮忙，毕竟我也是见证了小震的出生。”李秀娟点点头，“会的，你也要找到一个好的归宿，你的孩子一定会很漂亮的。”沈清婉有些羞赧，“嗯，不是说你吗，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李秀娟笑着答，“你也别害羞，追求自己的幸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没什么好害羞的，除非，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被戳中心事的沈清婉脸更加红了，“哪有，没有的事。”李秀娟把吃饱的弯弯放在小震旁边，看向沈清婉说道，“人这一生，碰上一个合适的人，不容易。别等失去的时候，才来后悔。我和小震的爸爸就是，他在世的时候，我们天天吵，现在他不在了，我反而不习惯了。”沈清婉知道李秀娟有想到亡夫了，赶紧打岔道：“你看小震这模样，长大了一定是个美男子，我要是有女儿，就把他预定为女婿了。”被沈清婉这么一打岔，李秀娟破涕为笑，“你呀，就是个颜控。怎么，我们小震要是不帅你就不喜欢他了？”……帐篷内的温馨持续蔓延，世界终究是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