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舌（13）

吕二柳这来来回回说的这些话，其实真正能说的明白的也就陈大郎那日将李瑛儿带走的事，宋世昭本就觉得她聒噪，为了断清这桩家务事，不得不耐着性子听她讲完，谁知这人的话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与道听途说何异，用处并不大，于是示意一旁捕役将吕二柳带下去，边道：“李瑛儿何在，带李瑛儿上堂！”
一旁捕役迅速飞步走出一个人，去带李瑛儿，又步出一人来带吕二柳，吕二柳却忽然扑向宋世昭的方向，捕役连忙拉住她，吕二柳喊道：“大人，我所说句句属实，没有一句假话啊大人！”
宋世昭看着被拦住的疯妇般的吕二柳，不由再次抚额，心想这府衙之类的差事是当真不能做了，还是找找门路调到礼部做个闲散郎中去罢了。
就在这个当儿，宗毓忽然转头看向人群中的无忧，后者会意，点了点头。
宗毓道：“宋大人，《刊异记》有载，有妖长舌，附于人体，爱搬弄是非，以此为乐……”
宋世昭闻言，忽然一个激灵，后背挺直，看向宗毓。
只见宗毓目光深深，神色坦荡，宋世昭有妻弟半步成仙，自是知道妖魔鬼怪之事并非坊间妄言，但将这事放到朝堂上来说，一则外面围观者众，影响不好，二则此时殿上皆是凡人，若真有妖，此举触怒了它，妖怪发了狂，能拿得住它可还好了，要是没人能拿得住，那可该如何是好？
心中正埋怨宗毓年轻气盛不知厉害，竟当堂挑出这样的事来，宗毓便道：“在下恰有一位朋友，乃是方外高人，极擅捉妖，可否请她上堂一看？”
无忧闻言，从身上摸出来一个兜帽戴到头上，纱幔垂下来，遮住面孔。
便听宋世昭忙道：“速速请上来！”
无忧迈步走出，到得吕二柳跟前，手一挥，妖光一闪，自她口中扯出一条长长的舌头来，抛在地上。
那舌头如长蛇般在地上扭曲了几下，便欲逃走，无忧一个印记飞出，打在那长舌身上，长舌就此安静不动。
宋世昭探身从桌前向下看，问道：“死了？”
无忧道：“没有。”
宋世昭看向那条舌头，只见它通体鲜红，便如人舌一般，只是甚长，比人舌要长数倍，在地上扭曲着，他不由有些恶心，道：“既如此，快请高人将此妖收了吧。”
他甚怕这妖有什么隐藏的神通，不敢迈出桌案一步，围观人众中有胆子大些的，探头去看，胆子小的直吓得向后退，有几个老人想是受了惊吓，连连翻着白眼伸手抚着胸口顺气。
无忧将长舌收到钱袋里，转向一旁已吓得扑在地上直发抖的吕二柳，道：“长舌虽是妖，然妖力不高，历来甚少为非作歹，若非你去招惹，不会轻易附于人体，说吧，你最近去了何处做了何事，为何要去招惹一个长舌？”
吕二柳方才陡然被无忧从口中抽出舌头，又见了地上长舌令人悚然的真身，一时也不知吓得还是紧张的，一直抖个不停，半晌爬起半个身子来，冲着李秦氏扑过去道：“都怪你，都怪你，你这个恶妇，平素仗着你家的胭脂铺子，对我家呼来喝去，”她与李秦氏扭打在一起，因事发突然，李秦氏反应不及，落在下风，一旁捕役冲过来将二人拉开，拉住发疯般的吕二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