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 张朗的溃败与新生

如果不是天上下着的瓢泼大雨，张朗不会走的这么艰难，一步一踉跄。
漫天的雨幕，像无数道精致的帘，平行或交叠，几乎没给这苍穹留一丝空缺。
没有伞的孩子，一定要快些跑。
这是母亲曾对他说过的话，想起母亲，张朗的心，疼得更加煎熬。
伤心的人总会想起更多伤心的事，想起更多伤心事的人，又会更加伤心。
这似乎是个注定走向最坏结局的恶性循环，不知有多少鲜活的生命，自绝于这种‘泥潭’。
当一个人陷入这样的危局时，往往是难以自救的，他需要外力的介入，或者抱紧他温暖他，或者骂醒他扯住他。
就像现在的张朗，被负面情绪裹挟，行尸走肉一般。
不过他终究是幸运的，因为他的身边总有光，总有希望。
此时此地，只属于张朗的希望，名叫诸葛锦绣。
女孩儿从黎新雨房间出来，回到疗养中心才知道，张朗驱车走了。
完全不必更多思考，就可以断定他是来找黎新雨了。
诸葛锦绣当然猜得到会发生什么，跟着父亲闯荡见过些大阵仗的她，对人性有些了解。
对陌生人如此，对青梅竹马的张朗更是如此。
她太知道这个看似坚强的大男孩儿，实际上有一颗怎样千疮百孔的心。
成长在那样巨大家族里的孩子，从小就被夺走了亲情和友情，这是财富和地位的代价。
其实，张朗还好些，他的妈妈再累再忙都会偷些空闲出来陪陪孩子，他还有个不那么正经严肃的父亲，会纵容他去做些蠢事。
但是，佚名说过，人生如同茶几，没有谁的人生，不存在几个杯具。
张朗的人生到今天为止，已经摆放了两个醒目的杯具。
母亲早逝与寻爱未遂。
诸葛锦绣手持花伞，不知何时出现在张朗身后，轻轻地跟着。
她知道此时的张朗绝不希望被打扰，所以只是紧走几步，高举着伞为他挡些风雨。
“为什么呢？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张朗黯然回首，无神的眼睛扫了诸葛锦绣一下，便转开。
“对不起，张朗哥，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好，但是，我必须……”
女孩儿甩甩被湿冷的风撩乱的金色长发，歉意满满地说，却被张朗挥手打断。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才对，是我知错不改，将错就错，一错再错，注定溃败！”
张朗惨然一笑，仰起头，看着灰扑扑的天，脸上水渍流淌。
诸葛锦绣没有再说话，只是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条香帕，靠近张朗，踮起脚，试图为他擦脸。
张朗伸手接过手帕，躲开了她，错开雨伞，再次暴露在了雨幕下。
诸葛锦绣颔首低眉，却不哀怨，再次抢上几步，将张朗遮在伞下。
“你不必这样，你应该知道，我比较特殊，不会被淋感冒。”
张朗无意间瞥见女孩儿被雨水打湿的半边身子，有些于心不忍，伸手把伞向她那边推了推。
可当张朗的手撤回，伞便再次偏向了他。
张朗的眼睛似乎恢复了些光彩，他望着低着脑袋似是在表达歉意，内心和行为却依旧倔强强势的女孩儿，幽幽一叹。
“我……值得吗？”
女孩儿闻言，抬起头来，脸颊白皙中泛着红彩，笃定道：
“值得，只要我的心还跳，我的答案就不会变，永远值得！”
张朗摇摇头，呢喃道：“妹妹，终究是妹妹，我们……”
“不是亲的！”女孩儿有些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