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事与愿违

照片就定格在此处。
是啊，如果不提起，恐怕陈莉莉自己也要忘了吧？明明那照片里的橘色落日，是她看过的最好美的黄昏之一了。
现在她与陈欢二人面对面坐着，却只剩沉默。
“那天的天，真好看。可惜了，没拍出来。”陈莉莉盯着那张照片，满眼皆是回忆。
“是吗，这我倒没注意。”陈欢看着她，又看看那张照片，觉得那天空与往日无异，不过是多了些暖黄色的光芒。
“你可能一直不会注意吧，这我不在意。”陈莉莉转头看向他，说到，“但是你看，我们的步调好像永远没法一致，我犹豫不决赶不上开场，你视而不见错过路途与黄昏。你说你想来南方，却去了北方；而我，心心念念了三年的地方，只在一个起心动念之间，就放弃了，放弃了它来到了一个与它纵跨几乎整个中国的城市。”
其实这件事陈莉莉已经渐渐看淡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两人得到通知之后，她竟然觉得有一丝浪漫……而现在，浪漫？浪漫个屁！当时真是年少无知，太冲动了。
“可是莉莉，这些都是暂时的啊。你不要只看见眼前的阻碍，就一纸否决我们的可能的将来，好吗？我承认，是，当年的选择是咱们缺乏交流、自以为是了，可那难道不是咱们心念着彼此的结果吗？四年，转眼就过去了的。”
陈欢神情真挚、言语热切，若不是陈莉莉早已在心中咬死了答案，怕也会为他动容几分。
“陈欢，你不要再抱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好吗？我想我已经说过而且说得很清楚了，”陈莉莉将上身坐直，双手撑在桌面上，继续说道，“这已经不是高中了，是大学。且不说大环境下我们的所接触到的文化、思想、观念、人事物不一样，就说我们自己，行事、思维都很不一样。四年异地、四年成长，我们不再是彼此记忆中的样子，所追求的目标、热爱的事物都会不同。如果四年之后，我们在所有可能性中又坚持不同的选择、道路又不相同，那你还要告诉我，再等下去吗？陈欢，我等不起的，我们都等不起的。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苦苦纠结于现在呢？早点放手，对你我不好吗？”
陈欢看着眼前的她，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如此的坚定决绝，仿佛二人之间再多走一步就罪不可恕。明明这些字句他见也见过、听也听过了，但亲眼见她、见她面对面说出来，陈欢心里，还是慢慢空了一块，好像有一些让他感到忧伤的物质流出来，让他身心无力。
陈欢无力地靠在沙发椅子上，说到：“莉莉啊，为什么你总要把事情看得那么糟糕呢？在你的千万种假设里，仿佛我们已经被糟糕地剧透了一脸。但是啊，莉莉，为什么你不想一想或许我们会有你千万种假设之外的‘happy ending’呢？又或许，因为知道了命运所有烂透了的结局，我们可以向着好的方向努力呢？在你的所有假设里，为什么只有你和我，而没有我们呢？难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不是的，陈欢。我喜欢你、信任你，这些你不用怀疑，我也不会否定。但我质疑的是未来，那些数不清的十字路口和随时会扑面而来的打击。不是我不想去幻想美好，只是我就是这么一个喜欢把事情看得很糟糕的人。在我看来，未来失败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而你却告诉我，别放弃啊，还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性是‘happy ending’啊，这就让我去坚持，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而且很明显，我们两个人的观念和选择已经截然不同了，就算现在我们勉强坚持，我也相信你所谓的‘happy ending’是不会实现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做这么多无谓的挣扎呢？早早结束，拥抱新生活，它不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