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我的心意

自从那天和顾思源聊过微信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百无聊赖地瘫在沙发上，看着异常安静的手机发呆，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的左脑里装满了面粉，右脑里灌满了水，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一脑子浆糊。我这是怎么了？为了不让自己想东想西，我划开手机，将桌面上的APP挨个点开，浏览更新以此来消磨时间。刚点开许久未上的QQ空间，我就有些后悔了，首页上那张大而清晰的照片直接戳进了我的眼里。是陆新蕾刚刚更新的说说，照片上只有四个字：我的青春。照片应该是在某个咖啡店拍的，很普通的两杯咖啡，但是我却看到了对面桌角意外被收进画面的那块男式腕表，那是顾思源的手表。我一定不会认错，这是那年我和老妈去欧洲玩，顾思源特意托我带回来的，这款手表在国内并没有发售，最关键的是手表的外环上还刻着顾思源名字的缩写。
我毫无意识地翻看着照片下边的评论，置顶的那条也写着四个字：得偿所愿，而陆新蕾在下边回复了一个笑脸。那一刹那，出现在我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打电话给顾思源，但是下一秒指尖却停在了拨号键上，我给他打电话说什么？恭喜他，还是质问他？我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一个普通朋友，有什么权利干涉他的私事？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普通朋友”四个字，我的心突然很疼，呼吸也变得不顺畅，眼泪好像就要奔涌而出，我这是怎么了？
写过那么多粉红小说的我，很清楚地知道如果故事里的主人公遇到了这种情形，一般意味着什么。只是我不想承认，因为有些东西一旦承认，就再也回不去了。我呆坐在沙发上，愣愣地看着那张照片，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许安安开门进来，顺手打开了客厅的灯。许安安措不及防地出现，让我没有时间去掩藏自己的心事，她看到了我几乎要哭出来的面部表情，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静静地坐到了我的身边。
“深深……”听到许安安叫我的名字，我不安的心突然好像找到了依靠。
“安安，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我的声音竟然忍不住颤抖起来。
“没什么，你只是看清了自己的心。”许安安扫了一眼屏幕上的照片，从我手中抽走了一直被我紧紧攥着的手机。
“恩？”我没有明白许安安的意思。
“你心里是喜欢顾思源的吧？”许安安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怎么可……”很奇怪，这次的反驳让我觉得很没底气。
“深深，你别再骗自己了……”许安安的话就像一场龙卷风，让我的心一片狼藉，却强有力地拨开了萦绕在我心头许多年的迷雾。
“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自己是在问许安安，还是在问自己？
“深深”，许安安突然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看着我，“你和他不合适，至少现在不合适，你们俩都太自我了！”许安安的嘴在我面前一张一合，可是我却一点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这个时候和你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想看到你受伤，你知道吗？”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想清楚.”许安安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我一眼，随后站起身来朝厨房走去。
“安安，你也曾经很爱很爱一个人，对吗？”虽然我混沌的大脑让一切理性思考都变成了浆糊，但刚刚的许安安，她眼神里的心疼我看得懂，那模样就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恩，很爱很爱，爱到必须放手。”就在我以为许安安不会回答我的时候，她突然轻声说道。
许安安看似毫无关联的一句话，让我瞬间泪流满面，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敢正视自己对顾思源的感情，怕的就是有一天自己会失去他。我靠在沙发上，什么都不想去想，但记忆里的西府海棠却开得那么密那么盛。我记得那里，那是师大的校园，记忆里的我正在用手撩拨着随风飘落的花瓣，抓到之后又用力抛向空中，然后转头对着我身边的那个男生大笑，而那个男生看着一脸傻气的我，嘴角轻扬。这不是我在小说里虚构出来的情节，它真的存在，如果不是那天江之帆提起，我都快要忘记那个满眼带着爱意的姑娘了，记忆里的那个男生正是那年出差路过帝都顺道来看我的顾思源。
我再三告诫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突然掌心一热，许安安将一碗白粥递给了我。“他是个什么样的男生？”我喝着许安安熬的白粥，装作很随意地问。
“不是特别打眼，却很温暖……”许安安靠着我，我突然很心疼，因为我知道她心里的伤口从来没有愈合过，回忆只会让伤口越来越深。
“那个时候追我的人很多，有大胆表白的，也有默默喜欢的，而他却总是喜欢看着我笑，那笑容就像清晨的太阳，温暖却不炽烈。他的喜欢不带任何侵略性，就像他的人一样，温润如水，慢慢地我竟然习惯了，越来越离不开他……”我从来不知道许安安有这么柔美的一面，陷在回忆里的她温暖而有活力，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那个许安安。
“为什么会分开？”我实在想象不到被许安安这样爱着的人，怎么会舍得离开她？许安安闭着眼睛没有说话，我默默地转过头去，她眼角的泪光还没来及掩藏。
“深深，你有没有想过你会喜欢上顾思源，是因为你的世界里只有他，你的心早就把别人排除在外了，只允许他走进来……”这一刻我感觉许安安就像一个哲人，浑身闪耀着智慧的光芒。许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许安安说的其实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