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便有苦衷不可恕

仔细观察了一番逆天说这些往事时的表情，上官雪琼知道他并没有说谎，这些也的确是他的亲身经历，更是他之后做那些不可饶恕的事情的诱因。
“在害死了我的母亲之后，这些人便开始找各种理由和借口对付我，而我的那个所谓的父亲对这些都视而不见，就好像我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他甚至都没想过彻查一切，还我母亲一个公道，他就任由那些人侮辱我、践踏我，把我当作一个奴隶一般使唤，将我踩在脚下，喂我吃那些猪食都不如的残羹剩饭，我强忍着这一切，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可以把他们对我做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还到他们的身上，我要让他们尝一尝痛不欲生究竟是什么滋味。”从那个时候开始仇恨的种子便在逆天心中生了根，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一次我在躲避这些人的追赶之时无意间发现了父亲殿中的密室，我悄悄的朝里张望，却发现了他一个巨大的秘密，他居然找了些术士在研究可以长生不老的法术，而且看起来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像个普通人了，我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他就是看起来和我们这些平常人不一样，那个时候我只觉得讽刺，像他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求长生不老，他活在这个世上越久，受害的人就越多，所以我绝对不能让他的计谋得逞，我要制止他。”那是逆天第一次见识到那些力量有多强大，他害怕却也渴望。
对于一个孤独的人而言，那些令人害怕的力量就是他们的安全感。
逆天的话倒是让上官雪琼有些惊讶，她当真没想到一开始的时候逆天居然想做的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我寻遍了各种典籍，然后从中找出了鞋与禁术和不为人知的一些法术有关的记载，目的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去破坏或者是阻止我父亲在练的长生之术，没有想到功夫不负有心人，还当真被我找到了一二，所以我就按照那个方法暗中去寻了些药材然后找机会溜进父亲的那个密室中，将那些药材加入了他修炼所必须要的丹炉之中，没过多久他的身体就出现了异样，最终七窍流血暴毙而亡，可笑的是他到死还惧怕外界的流言蜚语，连自己真正的死因都不敢公诸于众，更可笑的是，他那些表面上对他唯唯诺诺的妻子和孩子，在他死了之后就开始了对权势的争夺，甚至自相残杀，我这个不受宠爱的儿子却反而没有被卷入这场漩涡之中，幸免于难了，但是我是不可能甘心一辈子只做一个庸庸碌碌的小角色的，所以我找到了那个时候帮助我父亲的那位术士，然后劝说他像帮助父亲那样帮助我，助我练成旁人想都不敢想的那些术法，可你知道他对我说了些什么吗，他居然一脸不屑的说我是痴人说梦，我又怎么可能任由这么一个小小的角色轻视我呢，所以我就用他看不起的东西亲手杀了他。”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就成了逆天后来扭曲的导火索，他收购了那些轻蔑与恶意，他要用他们的方式去回敬他们。
有些惋惜的摇摇头，上官雪琼也在想逆天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走错了，为什么原本的正义会慢慢变成仇恨的种子，最后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
“后来我开始一心研究那些术法，在先辈遗留下来的智慧中又加入了自己的理解，便有了我后来那些强大的、不可逆的力量，而我的那些哥哥弟弟们仍然在做着无意义的争夺，我就是要看着他们自相残杀，然后在他们决出新的掌管者的那一天，亲手杀了他，彻底统治这个池界，我要让他们亲眼看一看，他们曾经看不起的孩子，靠着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说到这里逆天忍不住放声大笑，因为他期盼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他等待的那天，也终将来临。
“后来我的术法大有所成，而他们的争斗也终于结束了，就在那个新的掌管着的接任仪式上，我亲手把一脸得意的他和他的母亲杀了，然后告诉整个池界的人，谁才是有能力带领他们继续走下去的人，总是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走些旧路自然是行不通的，必要的时候也非得有些非常手段才行，在大家见识过了我的能耐之后我居然还有了一群所谓的拥护者，他们想要跟着我去研习那些术法，他们也想着要得到那股力量，可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他们想要做些什么，他们不过是在骗我，不过是想窃取我多年来的成果，然后等他们练成了再用那些来对付我，那我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我又怎么可能在自己的身边埋下那么大的隐患，所以我假意答应他们，却并没有把那些术法的真正要领告知他们，我倒要看看这些人要做什么，他们靠自己又能成什么事。”似乎一下子又陷入了自己心中的执念，逆天说着说着就咬牙切齿起来，连表情都有些狰狞。
“所以说你觉得旁人会对你不利，你觉得他们都背叛你，不是因为这一切真的发生了，而是因为从一开始你就不信，既然不信，真或者假对你而言便毫无意义。”在逆天看来所有接近他的人都是另有所图、别有目的，所以对于那些人他只有提防，所以注定他永远都会是孤身一人。
“那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那是我从那些人手上夺下的，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旁人抢了去，为了守护住我要守护的一切，我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强，我要有更多的力量，所以我又怎么能安于现状的只守住池界那么一个小地方，池界，恐怕你们那里的百姓有很多人连听都没有听过这个地方吧？”逆天不能容忍被轻视，他受够了那种只能躲躲藏藏、暗无天日的日子。
“你所经历的事情无论你对任何一个人说他们都不会觉得是年幼的你有过错，我并不认为你把自己所遭受的东西还给那些人是错，更不认为你为你的母亲讨公道的心有错，甚至于你对你父亲下的杀手，我也不觉得是错。”原本逆天以为上官雪琼一定会不屑的嘲笑自己是个疯子，可他实在没想到她居然会说这些事情自己没有做错。
“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我更信奉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把那些遭遇和灾难还给该承受这一切的人，我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可你错就错在把一些无辜的、毫不相关的人牵扯了进来，你一直在说，在问自己，在问所有人，年幼孱弱的你和与世无争的你的母亲有什么错，为何要遭受到如此的对待，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从未伤害过你的，却被你无缘无故夺去了性命的人，他们又凭什么遭遇这种不公，你说他们迟早有一天会伤害你，可他们伤害你了吗？为了一些你甚至都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情就去害人性命，你还觉得你没有做错吗？”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一个加害者往往就在一念之间，很显然，逆天从一开始就做了错误的选择。
“错？即便错了那又如何，宁教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所有的错误都是他们造成的，和我何干？”此刻的逆天看起来有些激动，其实在他心里知道上官雪琼说的是对的，可他偏就是不愿承认。
“事已至此，再去追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人永远只活在过去，那又怎么能过好现在。”知道此刻逆天需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想一想，所以上官雪琼并没有再多言其他。
“就我所知，将军的母亲也是被人害死的吧，那你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吗？”在逆天看来，他也不想往事重提，他也不想活在过去，可是那些事，他忘得掉吗？
“我当然不能。”字字铿锵的说出了这句话，上官雪琼告诉了逆天她做出的选择，“所以我把害了母亲的人一个个找了出来，然后让他们为自己所犯的过错付出了代价，可是一切也到这里就好，从此以后我还是会为自己的曾经，为了母亲而活下去，却不再会为了仇恨而活。”
没有想到上官雪琼能将一切看得如此透彻，逆天在看了她一眼之后动了动嘴唇，只是没有能说出一句话。
“今日聊得够多了，我也该走了，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们会再见的，我希望到了那个时候你能相信可信之人。”有的时候其实不事旁人不给你留余地，而是你自己早就把自己的退路全部堵死了。
如果可以，谁不想远离纷扰，享一方清净，可若是大家都这么做了，那这天下又由谁来守护呢。
既然已经被命运卷入了漩涡，那就努力让自己走出来，只要不去做错误的的事情，便不会被这漩涡搅的越陷越深。
很多时候，很多选择，都不是自己心甘情愿去做的，可即便没有做选择的权利，每个人还有做了选择之后再选择如何去做的权力，不是吗。
就在逆天有些失神的时候上官雪琼已经悄然离开了，而他站在原地细想了一会儿上官雪琼的话后竟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逆天不得不承认这个上官雪琼当真厉害，无论是她的伶牙俐齿还是领兵能力，皆是无可匹敌，甚至连自己都差一点要被她说服了。
“只可惜，有些错误是根本没有重来的余地的，有些事从一开始错了，便是错了。”摇了摇头，逆天便由原地瞬间消失了，“上官雪琼，我们，改日再见了。”
对于上官雪琼而言，她剑下收下的那些奸佞或是恶徒皆不在少数，所以多逆天一个不多，少逆天一个也不少，可在做出了断之前，她必须要让逆天知道，他哪里错了。
在她上官雪琼的剑下，不能有任何一个死的不明不白的人。
问出了一些事情的宇文煜和夏亦然正等着上官雪琼来同他们商量要事，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她来，心下自然是有些着急。
“现在我们不知道逆天藏身于何处，所以每行一步都要小心谨慎，雪琼她这么久了还没到，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虽然清楚上官雪琼的能耐，可是夏亦然也知道那逆天不是一般人，若是落到了他的手上，怕是插翅也难逃。
而且他既然有能控制那么多人的力量，那就说明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存在，在他身上已经没有人性二字可言了。
从那些清醒过来的士兵口中也不难得知那逆天做了些什么，能够控制人的意识，还能将人体力的力量归为己用，不难看出他的这些邪术都已经练的炉火纯青了。
“亦然你就放心吧，雪琼不是那么轻易会被控制的人。”因为了解上官雪琼的脾气，所以宇文煜自是对她有信心，“你还记不记得先前我们分析过老医圣没有被逆天迷惑的原因，那是因为他永远心存善念，也永远相信这世上有善，雪琼也是同样，她该做什么，她的心中永远如明镜一般，根本不需要旁人去告诉她，所以即便是碰到了逆天，也有可能是她反而探听出了什么逆天的秘密。”
上官雪琼的能耐宇文煜是知道的，在遇到了危险的时候她的脑袋转的比谁都快，所以是断不会让自己陷入危局的。
看到上官雪琼踏入大门的时候夏亦然明显松了一口气，就在夏亦然和宇文煜朝她迎过去的时候，她却对着两个人摆了摆手，“你们快点进去，我给你们看看我得到了什么好东西。”
等到三个人都坐定的时候上官雪琼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放在了桌子的正中，不知道她究竟在搞什么鬼，夏亦然和宇文煜顿时面面相觑。
“你说的好东西，就是这么一封信？”挑了挑眉，宇文煜有些难以置信。
“重点不在于这封信，而在于这封信是谁写的。”朝着那封信努了努嘴，上官雪琼示意宇文煜打开它。
在拆开信看到落款的那一刻，宇文煜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大战在即上官雪琼却心情大好的原因了。
她选择相信的那个人，当真没有令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