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哟，这不知觉，竟都快三更了，”县丞摇着头，“今夜太晚了，你们就都早些各自回家，明天晚上到我家喝酒！”
“你，”他指着伙计和大夫，“你们两个，文书明日到我那儿去拿，赵大夫，劳您和这小子一起快些把掌柜的抬走埋了，快些动作。”
又神色和缓地对掌柜夫人道，“桃花儿啊，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要有什么难处——”他拍了拍她的手，“可以来找本官。”
桃花红着眼，对着县丞行了个礼，“妾身晓得了。”
“余才，送送大人。”
“是，是，辛苦大人了。”伙计低头哈着腰，赶忙应道，又悄悄拉过那县丞，背对着众人，形容亲昵。
只有一直安安静静坐在一旁不发一语的楚慈看见，那伙计攥了块不小的银子，塞进了县丞手里。
“大人辛苦了。”
只见那县丞喜笑颜开，摆摆手，“为民分忧，是本官职责所在，职责所在哈，下次再有这样的……”他突然拍了下自己的嘴，“呸，本官说错了，没有下次，你们有其他事情，也可以随时来找本官。”他双手背在身后，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一行人在漆黑的雨幕里，渐行渐远。
这边，伙计不知从哪儿牵来一辆牛车，和大夫合力抬起棺材装上了车，这便要运出客栈去，桃花哭哭啼啼地跟了出去。
客栈里，林初的眼泪总算止住了，从前看话本子里的生离死别，也只是感叹惋惜，如今见了真事，才知世间情意珍贵，叫人感同身受。
赵实舒展开手臂，长舒一口气，“嗨，可算是结束了。这叫个什么事儿，我们只是路过避个雨，也能整出这么些麻烦事儿，我这人最见不得女人哭，哭哭啼啼地，烦死了。”
“公子，夜深了，您早些休息，我们明日早点离开。”
“不急，”楚慈目光深沉，看着连绵的雨幕，像野兽嗅到了远处的血腥气息，眸光闪动，“好戏，才刚开始。”
他转头向赵实使了个眼色，赵实满脸疑惑正要发问，瞬间闭上了嘴，二人一前一后悄悄跟了出去。
偌大的客栈里，只剩林初和马力两个人面面相觑，她满脸疑惑，“你说，这阎王三更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去了？”
马力摊手，“小姐，我也不知道，您要是想知道，跟上去不就行了。”
“我……碰上他准没好事儿，走了走了，回房睡觉。”林初可不敢去，捂着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哎呀，那掌柜夫人还没给咱开房间！”正要抬腿走的林初突然想起，她看向马力，“你说，哪间是能睡的？”
“小姐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知道，不如我把这桌椅板凳拼一拼，您将就一夜。”
“马力，你也别开玩笑了，这大晚上凉嗖嗖的，睡这儿铁定伤寒。”
“要不……”林初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我们也跟出去瞧瞧？”
“小姐，其实你早就想去看戏了吧？”
“怎么可能！”林初立即一脸正气地反驳。
“小姐，你声音轻些，那个人武功高得很，别被他察觉了。”
“哦，哦，嘘……你也小心点。”
林初他们蹑手蹑脚地在黑暗中尾随，刚跟着进了大雾弥漫的荒野，前头的人影转眼间消失不见。
“哎哎哎，人呢？怎么突然就不见了？马力，你看见了没？”林初压低嗓子，凑到马力耳旁小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