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何患无辞

太后昂首示意牛三磨，“回禀太后，二丫与草民结礼也两年有余，如果非要草民说的话，太后娘娘大可查验她左胸是否有三点红朱！”。
只见牛三磨脸上似是泛起一阵一样的潮红，声音矮了下去：“那是……新婚之夜，二丫与草民嬉戏之时，不小心被草民咬上去的！”
众人听罢，面上纷纷忍不住升起嫌恶，偏过头去。
这等闺房秘事原本是女眷们极为私密的小话，如今在台上那个满脸横肉，猥琐如牛般的男子嘴里说出来，让人无论如何都觉得恶心非常。就连看向林清欢的目光都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异样，倘若这是真的，这样一个娇小的女子在那个猥琐的农夫身下辗转承欢，还真是有些暴殄天物。
“七王妃！”，太后冷眼皱眉，好似若不是为了还七王府一个清白，她再难忍受这农夫说半句，“他所说可是属实？”
“太后要派人查验么？”
林清欢此刻的反应让众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就静静站在那里，面色上看不出被羞辱的愤怒，此刻的反问依旧是笑盈盈的，好似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不知是真的胸怀坦荡还是虚张声势。
“哀家知道，此举会让你受了委屈，可倘若不查验，哀家恐怕你和慕容老夫人恐要长受流言之苦，这是哀家最不愿意看到的，你明白么？”，座上那人面色似是痛定思痛，极难两全之下仍为她指一条明路。
“臣妾左胸确有三点红朱。”
“什么？！”
慕容老夫人拍案而起，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似是被林清欢方才的话气的不轻。
“你这个狐媚妖女！原来你真的……亏我还如此相信你！你竟与此乡野刁民苟且作乱，还敢祸乱皇室子嗣？！太后！”，慕容老夫人在慕容雪的搀扶下满脸痛色的向太后大拜，“还请太后娘娘做主！我慕容氏，为我那被这狐媚女子蒙了双眼的外孙儿！”
此刻京柏夫人也不禁瞳孔瞬间一缩，霎时手里念珠粉碎。
“锦行呢？”
“少爷……”，身侧的大丫头低着眉小心环顾四周，却不知封锦行何时不见了。
京柏夫人心里暗叫不好，这臭小子，用他的时候偏偏不见了踪影！
“史朱元璋脚踏七星，寿阳公主缀额引得梅妆名满天下，石崇呢，”，只见那挺立女子面色又是微微一笑，“尾椎聚富胎引财涌四方，世人皆知，可看过朱元璋脚底板，寿阳公主梅花额，又或是……石崇尾椎骨的，只怕早已在百年之前阳寿尽绝。牛三磨，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林清欢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牛三磨，嘴角那抹嘲讽在阳光下落在一直觉得高攀她不上的牛三磨眼里，显得愈发扎眼。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玄虚鬼啊神啊的，一百年前的死人关我什么事！我只知道你是我媳妇，那是我咬的！”，牛三磨横着满脸肉狰狞的说，引得在场女眷纷纷露出不堪入耳的表情。
“你当然不知道，”
林清欢冷哼一声，“你娘说的胸口三点珠，命里万长福倒是记得清楚！”，声音变得如冬日湖水般冷冽。
“太后娘娘，老夫人，想必臣妾方才所说您也听到了，”，林清欢收回面上一抹凌厉，不急不缓的扫过面色铁青的慕容老夫人，道：“请容臣妾说完，彼时倘若再要定臣妾的罪，也尚来得及。”，慕容老夫人听罢眉角抽动，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的愠怒，可碍于众人，她若一心要此刻定她的罪反倒显得过于可疑。
“七王妃说吧。”，太后冷眼扫过林清欢的身影，嘴角隐隐的不屑似是不相信林清欢能在这三座大山下全身而退。
“牛三磨家母乃是云江村里的散医，臣妾幼时失足落水高烧不退，是牛三磨家母施针为臣妾退的烧热。因见臣妾左胸三点红朱胎痣，说是个名满天下的吉兆，才说了那番话。可家父并不愿此事声张，怕有人借此造谣生事，便托牛大娘为臣妾保守这个秘密。”，说罢林清欢看着场内众人震惊过后神情开始变得将信将疑，便顺势闭上眼睛，似是因为提起了从小相互依靠，而今尸骨未寒的父亲而哽咽。
“臣妾得七王爷垂怜，加上今天这莫须有的罪名，的的确确是‘名满天下‘了，如今王爷不在，臣妾也明白老夫人为了门楣之大事而急火攻心，只是，臣妾此刻不知为何，只觉万分心寒……”，说罢她眼神扫过慕容老夫人那一席，此刻她的轻声细语娓娓道来却仿佛比老夫人方才的怒吼更撼动了众人心里那道线，那信手拈来的几句胎生福记的话竟有些引经据典的味道，倒也实在不像从小寄养农家的童养媳能说出来的话，一时间，原本等着看好戏的众人竟也越看越糊涂，不知该信哪方说辞。
“此事，真或不真，太后娘娘唤来牛大娘，一问便知。”，林清欢掩了眼底那分刻意显露给众人的悲怆，转身对太后道。
她深知牛家大伯大娘为人，他们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太后和慕容老夫人想趁容令辞不在除她而后快，所以断不可能让她能有找来别人的机会，所以这话，只能当面问出来，让太后没有拒绝的理由，才有可能在容令辞赶来之前挣到几分时间。
“你这毒妇！”
林清欢话音刚落，一旁的牛三磨突然梗起脖子对她大骂，林清欢不着痕迹的向身侧一躲，面上虽无半分嫌弃，却完美躲过了牛三磨嘴里喷出的吐沫星子。
这一举动更是深深刺痛了牛三磨心里一直觉得高攀不上的自卑，脸上的横肉抖动的更加厉害，双腿紧跟着林清欢的躲闪，似乎就要把唾沫星子喷上去，“你瞎编的什么爹，你哪来的爹，你爹你娘十七八年前早就死绝了。此刻又来拿我娘为你正名，你明明知道我娘月前刚死了！！你个臭不要脸的贱女人！”
牛三磨把多年来觊觎林清欢的自卑此刻都变成极为污秽的字眼，却又在心里暗自庆幸，幸好他娘亲月前撑不住走了，要不然自己哪里能抗得过林清欢的伶牙俐齿。
旁边的胖妇人见状，眼珠子一转也顺势坐在了地上，双手夸张的往地上一扑，光打雷不下雨的大声哭喊道：“牛三儿他娘哎，你咋命这么苦哎，死前还心心念念着这儿媳妇还有未出世的孙子，那是活活给气死的哟，家门不幸啊摊上这么个养不亲的白眼狼……”
那胖妇人还不忘拿着手指着林清欢，“你这个林二丫，祸害人家一家子，你简直就该被拉去浸猪笼！还敢污了人家神明七王爷的门楣，我呸！我当初就该把你扔在大粪坑里给你冻死，我这是造孽哟，哎哟牛三儿他娘……”，那胖妇人似是哭的都要翻过白眼昏死过去。
“林清欢，你可还有话要说？”，太后被台上的闹剧吵得面色十分难看，眼底却暗芒流过，没有想到这个猥琐庄稼汉脑子倒转的挺快。
林清欢抬眸，午时已偏三刻，容令辞大约也已进了化清山，怪不得座上那人连七王妃也不叫了，原也是按捺不住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