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重创

七年后。
七年的时间可以发生什么？七年，足够一个人从真央毕业；七年，足够让一个家庭转瞬破裂；七年，足够让一个孩子变得成熟。七年很长，却又转瞬而逝。
当聚灵体学院送走了自那之后的第十届毕业生，对堕落聚灵体的大规模远征也终于到了尽头。
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争。堕落聚灵体重伤了一位领导人，折损高手无数。而暗世界，损失更是惨重。最早前往堕落聚灵体的几位贤者，死的死伤的伤。
暗世界元气大伤，不得不与堕落聚灵体停战，结束了这长达十年的战争。迎安也终于得以回到暗世界。
而她一回来就要面对很多事情，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殷长风贤者的葬礼。
殷长风贤者是在和堕落聚灵体的战斗中受了重伤，又在回暗世界接受治疗的过程中被偷袭，最终去世的。
而他被偷袭的时候，特殊小组同时收到了两个任务通知。其一，支援结界附近遇袭的九位伤员。其二，支援护送重要文件的战略团队。
那时候柏生贤者带着几名组员在别的地方侦查，特殊小组无力同时执行两个任务。而冬雪，选择了重要文件，也就失去了救她师父的机会。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迎安第一次见冬雪掉眼泪。她哭得稀里哗啦、一塌糊涂，她骂自己无情，骂自己害了师父。如果早知道伤员里有师父，冬雪会毫不犹豫跑去救他，而由迎安带队，重要文件也不见得就一定会丢失。
可惜，这世上没有早知道。
可惜，殷贤者还是去世了。
所有人都在夸冬雪，说她大公无私，说她有全局意识。可迎安知道，去他的无私，去他的全局，在亲情面前，这一切都不值一提。
这一天，肃穆的殷家摆满了白色的鲜花，黑色的阔帘就挂在能看到的每一个廊檐下。
来宾很多，都是暗世界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殷家的葬礼，论规模、论观礼人数，绝对算得上是暗世界中最体面的一个。
迎安看到，好多人都在哭。可是，痛哭的贵族少女，却在脸上涂了最上乘的胭脂；可是，泣不成声的妇女，头上中分的发缝里却全是浓香的发油；可是，难受得说不出话的家臣们，却在丧服外装饰着华美精致的饰品。
这不像是一场葬礼，这更像是一场以葬礼为主题的宴会。每个人都竭尽全力把自己打扮成供人观赏的孔雀，扬着金光闪闪的尾巴，高傲地穿过人群。
冬雪没有哭。
甚至眼眶都没有红。
也许是因为泪水早就流干了，也许是因为这讽刺的现实。
葬礼不宜打扮得过于隆重，却也不能太简单，于主家失礼。迎安的衣着就刚刚好。
殷家最疼爱她的人离开了，这个任性的小姑娘一下子就成长了起来，成长得让人心疼。
“迎安，姑姑姑父去世的时候，也是这番模样吗？”冬雪站在阁楼上，冷漠地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宾客。
“母亲没有举办葬礼。”迎安的声音很清冷，“父亲的葬礼非常简单，就连家臣都没有邀请。”
“迎安，我没有勇气……”冬雪的声音在颤抖，“我没有勇气不邀请这些人，我必须得……在现在这样的时候，任由他们玷污我殷家的门扉。”
迎安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冬雪需要的是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我必须要强大起来，强大到让他们忌惮，甚至无力抗衡的地步。只有这样我才能把殷家牢牢掌握在手中，才能真正做我想做的事情！”冬雪紧紧攥住了拳头，“从今往后，我不再仅是殷冬雪，还是殷家第二十二代当家最好的支柱。”
迎安沉默了一瞬，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那句话的：“殷忻呢？”
殷长风去世，最难过的那个人恐怕不是冬雪，殷忻作为殷家唯一的男孩儿，不仅要自己宽慰丧父之痛，还得扛起整个殷家的责任。
其实迎安和殷忻不算太熟，只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迎安就总觉得殷忻看向她的眼神很哀伤。而且……她也觉得殷忻给她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那么温柔那么阳光的殷忻啊，可千万不要变成悲伤的模样。
冬雪是两年前在明世界达到贤者级的，然而在面对家族问题上，依然如此无力。那迎安自己呢？关佳面对的问题和挑战只会更多，她还需要继续提升自己，绝不能松懈。
殷贤者的死亡对于整个暗世界而言都是个打击。
经此一役，暗世界损失巨大，元气大伤。一下子空出多个贤者的位置，短时间难以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