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苏府。
哭哭啼啼声隐隐约约传来，丫鬟小厮们相互抬头相望着。
“老爷老爷，饶命啊，再打下去平儿就没命啦！”苏夫人张氏声嘶力竭的扯着苏大人的衣袍，鼻涕混着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苏大人背着手背对着众人，大厅里还有二姨娘钟氏，三姨娘庄氏，他们衣着华丽，脸上神态不一。
二姨娘钟氏性格温和，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苏纤纤，芳龄十五，正是待嫁的年龄，虽然她父亲疼她，但闺阁之事还得靠夫人，得张氏帮忙物色个好女婿，此时万万是不能出人命的，所以她的不忍是发自内心的，时不时还帮忙劝一下苏老爷，只是被老爷眼睛一噔就不再说话了。
三姨娘胜在年轻，姿色艳丽，颇得苏老爷的宠爱，三公子和四公子皆是她所出，她自认为她有骄傲的资本，有时甚至不把夫人张氏放在眼里，此时夫人的小儿子犯错被打，最开心得意的就是她了，她的两个儿子平时被打压的厉害，终于可以出口恶气了，平时苏老爷就比较宠苏漠平，经此事件，她的两个儿子必然会得到重视，母凭子贵，她的地位也会提高，想到这，不经意间露出了微笑，这刚好被张氏看在眼里，张氏那要杀了她的眼神，她心里打了个寒颤，忙收敛起笑容。
院子里，四个下人松开摁住长凳上的人的手脚，他已经晕厥了过去，下半身被打的血肉模糊，血腥味不断飘入鼻子。
张氏又扑到儿子苏漠平的身边，声音颤抖地对下人吼道：“快去请大夫！快去啊！”
那小厮看了看大厅站着的苏大人，他没有发话，小厮们不敢去，又看了看在地上哭嚎的夫人张氏，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听谁的，突然看见苏大人张了张手臂，小厮如获释重，飞跑着往外去。
苏漠平被抬到了房间救治，钟氏以看顾小公子为由先退下了，大厅只剩下苏大人和庄氏，庄氏上前刚想开口：“老爷！”就被苏大人堵住口，“你先下去吧。”态度冷漠，庄氏不想自讨没趣，正要退下，刚好遇上前来的二小姐苏纤纤，两人眼神对视，庄氏一脸的不屑，二小姐假装没有看见，还是笑盈盈的对她，请安道：“三姨娘好。”因老爷在，就是再不喜欢也得装装样子，庄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在丫鬟的服侍下退下。
苏纤纤端起丫鬟刚换上的龙井茶给苏大人，“爹爹，事已至此，就是打死弟弟也于事无补，不如我们坐下来想想计策。”说着扶爹爹坐到太师椅，自已恭敬的站在前厅。
苏大人叹了一口气，对着二女儿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苏纤纤想了想，从容的说道：“起因虽是马场的踩踏事件，可实际牵连甚广，包括宰相旁支，老太师等位高权重的朝臣，不过他们都只是让回去闭门思过，罚的轻，不像我们家，除了罚没两年的俸禄，收回五百亩田地，还要求爹爹对五弟弟拿出个态度，五弟弟是爹爹的心头肉，不然爹爹也不会这样对弟弟。”她看了看父亲的脸色，继续说道：“我们苏府几代传承下来，根深蒂固，皇上自然会忌惮我们，但跟李府比起来，我们外无有背景的娘家，内无有权势的家眷，皇上要割韭菜自然先从我们下手，还能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苏大人看着眼前的女儿，能分析出这些，还是那个在他怀里撒娇的女儿么？不禁高看了她一眼。
看父亲不说话，苏纤纤补充道：“李府的退婚，想必是皇上默许的。”
大厅里，香薰散发出一缕缕的白烟。
父亲还是不说话，神情漠然，猜不透到底在想什么，苏纤纤忽跪下，头磕到地上，双手举过头，重重的说道：“还请爹爹看在一族的生死上，在外一切从简，戒骄戒奢，对内约束下人，重整纪律！”
苏大人从椅子上走下来，扶起跪着的女儿：“我的好女儿，你是真的懂事了，可惜你是女儿身，不然肯定比你下面的弟弟有出息！”
苏纤纤皱起了眉头：“爹爹，以后苏府的重任还得依靠弟弟们。”言外之意是她迟早是要嫁人的，爹爹也应该多重视对弟弟们的培养。
苏大人点了点头。
这天，两父女在大厅聊了很久，午饭时两人还说说笑笑的去了钟氏房内，晚上老爷也留在了那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