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潘小乐篇（五）

黄绍下晌的时候到了潘小乐铺子里，如同前几日一样，货架上空空如也，两个伙计在柜台后打盹。
见黄绍进来，两个伙计来了精神，“黄公子来了？”
“今日来的怎么这么晚，我家掌柜都不高兴一天了。”
黄绍甚为惊奇，“不高兴？为什么？”
王一道“许是公子今日来晚了？”
王二道“不是，是因为今日早上来了一位夫人，与姑娘说了会儿话，却没买多少药剂。”
“姑娘的药剂还愁卖吗？定时那夫人说了不好的话。”王一辩驳道。
黄绍一听到“夫人”两个字，立时变了脸，“姑娘在后院？”
王一道“是是是，晌饭都没吃呢。”
黄绍便径直往后院去了。
潘小乐坐在抱厦给朱雀捋毛，“过几日你去昆仑山吧，在京都着实危险。不是我不想与你一同，只是怎么也得避避风头。”
抬眼就看见一个身着暗绛色衣裳的人站在院里，潘小乐心里烦闷的很。
“你怎么又来了？”说话都蔫蔫的。
黄绍不似以前总是笑着与她说话，此时神色颇有些凝重，“今日是谁来了？”
潘小乐捋毛的手指一顿，没有抬头，仿佛并不在意，“就是高显人家夫人，来寻些药剂罢了。”
黄绍此时却笑起来，慢慢走到抱厦，在潘小乐身边跪坐下来，“我都说是谁，你便知道我指的是哪个了？”
潘小乐顿了一顿，耍心眼她断不是黄绍的对手。
再抬起头来时，眼睛已经红了，“你惯会诓我的，我也说不过你，不跟你说了便是。”
说着搂起朱雀，边往屋里去。
手腕被拉住，黄绍手劲大，仿若是着急了，“她跟你说什么了？”
潘小乐手腕拧了两下，终是没脱开黄绍的钳制。她猛地看向黄绍，一双突兀的眼睛尚未眨几下就汹涌的流出泪来。
“你还理直气壮来问我，倒是我要问问你，你黄绍到底是谁？”
因着心里着实烦闷，潘小乐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就大起来，怀里的朱雀“吱”的叫了一声，脱出她的手腕飞了出去。
黄绍被这没来由的眼泪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寻帕子给她擦，“你哭什么，可是受委屈了？她到底跟你说什么了，我母亲这人惯会胡言乱语，你别听信她的。”
潘小乐握着帕子往屋里去，黄绍紧跟着不撒手，“我断没有故意诓你的意思，只是你们从来也未问过我父母是谁。我当时去花国，也着实没想着隐瞒。只是大家都不提，我莫名的也不会提不是。”
潘小乐在桌边坐下，擦着眼泪，“是，说到底还是我不对，谁叫我没问你。”
黄绍半跪在潘小乐面前，略有些仰着头看她，伸手捞过她手里的帕子，帮她擦脸，“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可好？”语调尽是温柔，还有些无措。
见潘小乐眼圈通红，鼻头也通红，又觉得可爱，伸手在她腮帮子上捏了一把。
“是我没早跟你说，是我的错。现在我告诉你可好？”黄绍又拉过她的手，温言哄道。
“不好，我不想知道了。”潘小乐道。
“不想知道也无妨，反正无论我父母是谁，我总归是黄绍，永远不会变的。”
潘小乐更生气，忽的站起来，“你就是打算诓我，到这时候还不说实话，你是骗子，你给我滚！”
黄绍还半跪在地上，见潘小乐要走急着猛地伸手去拉她。
不料用力有些大，潘小乐的身板本就轻飘飘的，被这样一拉，没站稳竟然歪了下来。
“啊？”潘小乐慌乱中就想抓住点什么，反手便抓住了黄绍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