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卫籍

“衣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呀？”方湄边从竹林那端跑来边叫道，堇衣听到这一声响暗道不好，回头果然看到集会的众士人已停下谈声，向这边看来。
在这刹那，那个被称为之峪的男子也转身向这边看来，堇衣在看清他的脸庞的一瞬间，似乎感到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但此刻她并不明白那是什么，她只知道她应该永远也不会忘记九岁这年，在谢柳坡的竹林处她所看到的这一幕，那是怎样的一张男子的脸啊！
若论相貌的话，元风和立墨都不差，尤其是意气和温雅兼存的元风，就像一株精心饲养的名花，总能令人见之心悦。
但眼前的面容不同，堇衣在看到这张脸时甚至没有意识到其姿容几何。
她只记得这刹那，阳光铺满了竹林、草地和溪水，洒在他的脸上，他的面庞映射出一种旷达不羁，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忧郁，堇衣不确定自己是否看错了，因为这少年周身的气场是如此怡然自得，就连头上的发冠也显得从容和慵懒。
若说元风是娇养的名花的话，这少年便像是临风的松柏，岿然不动，自在逍遥。
这时堇衣的余光扫到元风，只见他往那边告了几个揖礼后便向这侧走来，立时回过神后便顿觉窘迫，脸和脖子都现出羞恼的红色，这一瞬间她的反应倒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个孩子。
略一思索后，她便向前走出几步，也往人群处告了几个揖礼。
方湄已跑至堇衣的身边，急急扯着堇衣的衣角道：“咱们的飞鸢刚刚被风刮着往东边的林子那儿跑了，这可是我们一起弄的，衣姐姐，你陪我去捡好不好？”
“我……”
“你和阿湄一起过去吧，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急事呢。”元风走过来，笑了笑对堇衣说道。
“我不是……”堇衣咬了咬下唇，稍停了一下后，又改口道：“你怎么知道我没事找你？”
“那你找我有事吗？”元风好笑地看着她。
“……没有。”堇衣懊恼的低下头牵着方湄的手走了，还没走出两步又回头道：“你先回去吧，到时到北坡这边来接我们。”
“这丫头，成天也不知道叫大哥。”元风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她们走远了。
“衣姐姐，我怎么感觉你不开心啊？”
“没什么，咱们去捡风筝吧，是往哪边掉的？”堇衣无奈的瞥了一眼方湄道。
方湄指了一个方向后，二人便往东边的林子走去。
一路上堇衣都有些沉默，似是想到什么怅惘的事情，一脸懊恼困惑又像是遗憾的表情，看得一向天真少思的方湄都不禁随着她皱起眉头。
一阵沉默过后，方湄活泼的个性还是占了上风，便开口道：“衣姐姐是在想咱们的风筝吗？你放心吧，我刚刚牢牢记住风吹掉的方向了，一定能找回来的。”
“我又不是担心这个，小傻子。”
方湄吐吐舌头道：“你才是小傻子呢，一路皱着眉头，这样一点都不好看。”
“你说的对，我现在心烦也没用，既然元风在那儿，他肯定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堇衣吐了口气后，似是突然打通了关窍，整个人一下放松了起来。
“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不过你好像突然又开心了，那我就放心啦。”
两人走了已经一会儿了，却一直没看见风筝的踪影，便停下交谈，专心环顾起四周。
方湄率先看到风筝的位置，却在一棵看起来已有了多年树龄的槐树顶端，这树十分粗壮且分了许多枝桠向外延伸着。
“方才应该和大哥把松节借过来的。”堇衣无奈地叹道。
“可是我们已经走了挺远了，我不想再回去叫人过来了，要不我爬上去拿吧？我爬树可厉害了。”方湄看着树顶的风筝一脸兴奋地道。
“别！”堇衣急忙阻止道，“你摔下来怎么办？况且就算真要爬树，我比你大，也该是我爬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