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英雄榜大会前夕（二）

吴桐取出腰间香囊，秋辰看香囊熟悉，未得仔细看去，却闻到里面的栀子味道，便知道那是自己送他的那只。香囊里的万钥也免不得受到栀子熏陶，混了几分花香，香味随着他手里的扁条钥匙从香囊荷包里取出，散发出一种淡然又素雅的香味。
秋辰是第一次见到长得这样奇特的钥匙，浑身金灿灿的还嵌住许多额外的凹槽机括。她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小师弟的下一步动作，取出那不知名的机括还不算完，吴桐又顺手从后腰拿来含光匕首，不知是何作用。
吴桐端着鱼锁看了眼里面黑洞一般的锁眼，鱼型锁是古法黄铜质地，历经时久很是耐磨，颜色已经被磨成很深的黄色，心想这是个年头长的物件，可不要开锁不成反破坏才好。
秋辰看着小师弟盯着锁眼许久，琢磨不透的神情，想催催他快一些，师父若是早回来恐会错失良机。轻声叫了他两声，见吴桐认真并没有回应什么，只好作罢。她想说，销魂道的弟子本就在世人面前是蒙了尘的，是江湖上的毒瘤杀手，更是大奸大恶之徒，现在只是要开锁取走他真正应该学的上乘功法秘笈，又有什么不对？她最终还是没胆量把所有想法悉数说出来，亲口给吴桐听…
他是没什么开锁的经验的。从小随说机灵古怪，可都在武学的道路上前进，偶尔也算涉足文学也是洒洒水的做派，没有更多研习深造。对于开锁这个行当更是知之甚少，说是个未正式学上几招的小学童也不足为过。
好在六娘的鱼锁看着年头长，不免有些锈迹斑斑的样子，对吴桐来说倒是好事。这样更不用担心里面会有什么暗锁，安心打开鱼锁就是大功告成。
吴桐记得韩驷对他耳语的几句话，甚至可以说是开锁要诀：钥齿要对窍才能打开锁，世间万锁都逃不过这个道理。若是不明内里如何，便逐个试过，总会找到对门路的那一把。最后，不止开锁，所有事情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每一步都不能省去，切记…
几句话犹如在他脑袋里挥之不去，重新来回变换组合。吴桐苦笑，不试怎知道会成功？心内酸楚难过，他未曾违背过娘亲的任何意愿和…自己的良心，现在手里做的窃物行径…只有一句：娘亲，对不住了，旁的，已是别无选择。
终把万钥最前端细部塞进锁孔深处。他尝试着感受里面的内置结构，似有凹槽部分需要借助其他零件抵住才能解开，不像弯月型的凹槽，因为万钥顶端触碰到内里明显感受到垂直向上的微弱距离，倒像是方方正正的边缘。
秋辰在旁默默等候，看着他伏着身子弯腰贴耳，仔细的听着万钥触碰小匣鱼锁里面的声音。嗑嗒嗑嗒的万钥碰着里面锁壁的清脆声音，听之仿佛可以明确其所在位置，鲜明不闷。吴桐心里已经了然几分，取出锁孔里的万钥，又用扔在大师姐秋辰手里的含光，轻手轻脚的划开万钥上一个方角凸槽，再次配合万钥细端伸进锁眼深处反复试探…
这次的凸槽齿倒是和鱼锁里面的凹槽咬的严实，可转动万钥柄端，还是未能如愿开锁，吴桐心存疑惑一时间不知少了什么。他依然把右耳紧紧贴着鱼型锁头的外面，想再次试着开锁。
某不是里面的万钥没有对窍或是天时地利人和，他只占地利人和，而少了几分运气？吴桐一试再试有些急躁，额前汗珠也渗了出来…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也没想去擦，就任其自然的流下面颊不管。
秋辰在边上看着，也是着急，可说来说去，她对于开锁开箱更是一窍不通，盲目指挥小师弟如何做只会徒增时间，成效大减。看着吴桐耳边脸颊流出的汗水，她不会置若罔闻，从内袖里取出一方绣花锦帕，便想不做声的轻轻为小师弟擦拭去汗。
吴桐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感受大师姐在旁如何如何，专心做一样事都未必会成功，何况要分出几瓣玲珑七窍心去应对其他的。他还是想不透为什么不像韩驷所说一切都会手到擒来，莫不是槽齿出了问题？
这是他第六七次把万钥从鱼铜锁眼里拿出，放在自己眼前审视。“一直用方正槽齿试总不是办法，再用其他的槽齿花齿试试。韩驷师叔总不会给我一把假万钥吧，那算这材质，可是亏本买卖！”吴桐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身边同样焦灼的秋辰，耗下去总不是办法。
难道要学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真和这妆前小匣一起玉石俱焚，等吴六娘从庾岭山上回来也是会吃不了兜着走，好好的一个檀木箱子，不成不成。
吴桐拍着脑袋锤了又锤，觉没睡够就是误事，想得乱七八糟没点正事。却听秋辰在旁边说，“你现在心太乱，要不…让我试试？放心，你这把金钥匙我还不至于偷走…”秋辰语气较他轻松很多，毕竟没有俗事心中拖累，也不至于被蒙住了心，其心境上会有很大不同。
她拿过吴桐手里的万钥，看着方边槽齿费了半天劲也行不通锁里的门道，不由心疑，小师弟从小就用其他的槽齿换着试，没准可以。秋辰将万钥上的方齿播了回去，反之学着吴桐的样子用含光挑下另一种上窄下宽的梯形凸齿，与万钥顶端的细条固定在一起，再次进锁试探…
吴桐笃定大师姐的双手会比他稳一些，他面对焕光决确实过于着急，甚至不像他稳中有升的性格。秋辰毕竟女子，手里的针线活也跟着师父六娘和七夫人，在这几年拔高不少。她右手细细捻动万钥末端，尝试转动，本想一鼓作气，再多加几分蛮力强行转动，没想咯噔一声居然合窍其中，锁竟然开了。
量是，销魂道无名开锁匠小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拿回来的宝贝万钥，又使劲了浑身解数都没有打开的铜鱼锁，却被其师姐横冲直撞巧合打开，不免让吴桐面上有些尴尬。聪明才智机灵古怪如他，也会对着一件事毫无办法…
“大师姐厉害厉害，果然武林高手，女侠开锁都…天赋异禀，要不咱就靠着这手艺姐弟合心，携手勇闯茫茫江湖，济困扶贫于天下苍生，岂不美哉？”吴桐开着玩笑，继续说道，“没准你我携手同行，就不会有雌雄双煞的称号，而多了一个“姊弟双盗”的美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