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二章 禁忌之地

我呸！你是良善之人？公输鱼翻了个白眼儿：“你让湘王于死前故境重现，并亲手把箭插进他的心脏，同时摧毁他的精神和身体，就不心狠手辣了？再说了，晋王可是害死前太子的主谋，受其牵连枉死之人又何止百计？至于其母庄贵妃，在当年的旧案中也是功不可没。当时太子生母端妃卧病，皇帝已经严令不许任何人告知她太子的死讯，若非庄贵妃故意告知刺激，端妃何至于那般悲惨自绝？对晋王和庄贵妃这样的一对母子来说，何样心狠手辣的惩罚都受得起……”
提到那些惨淡旧事，成玦的眸中闪过一丝晦暗，随即收敛无踪，轻笑道：“看来，你还真是做了不少的资料搜集呀，对当年旧事知道得如此清楚。”
公输鱼笃定：“那是自然，能够设下那般惊天极计将如日中天的前太子残害致死之人，又岂会是简单之人，要对付这样的人，不做好万全准备可怎么行？”
成玦站起身，慢慢朝着公输鱼踱步而来，“这么说，你已经筹备好一切了？”
公输鱼看着他靠近，回道：“不是筹备一切，只是想帮你一点小忙。我明白，利用庄贵妃来对付晋王这等伎俩，你未必想不到，只不过，因为蚩耳的背叛，你在宫中的暗桩都不能再用了。这方面，我倒是还有些手段可用。”
成玦行至公输鱼跟前，站定，对公输鱼所言似乎是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唯是轻轻吐出了三个字，“安鸾宫。”
公输鱼眼角一抬，“哟，原来殿下知道我与安鸾宫的关系呀？”
“何止。”成玦欺身凑近公输鱼的脸，柔声道，“本王知道你的事可多着呢，有些，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公输鱼只当成玦又是在故意调笑，便没将他的话往心里拾，只是被成玦无限靠近的脸弄得颇为不自在，遂，她侧身躲开，假装口渴，到旁边的几案上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缓解尴尬，方才继续刚才的话题道：“殿下既然知道了，我便也不再相瞒。我与安鸾宫是有些瓜葛，可让权贵妃相助，在皇宫里放一则假消息，骗庄贵妃给晋王传信，以达到诱骗晋王自乱阵脚的目的。只要晋王动起来，我们便是有机可乘。”
“我们？嗯，这个词用得好。”成玦再次跑偏地抓住了一个不是重点的关键词，好一番咂摸，“既然你我已经是我们了，那你可否坦言相告，你跑来帝都，参与我皇室这许多事，究竟所为何故呀？”
公输鱼一愣：成玦竟会在这样的当口问出这样的问题，莫不是直到此刻还在怀疑她别有用心？
无名火起，公输鱼面色一寒，冷冷道：“你我也算是一起经历过多次生死，本以为可得殿下一点信任，没想到殿下依旧是对我这般疑心。”
“哎，你别误会，我只是……”
“罢了。”公输鱼打断了成玦的解释，“前太子冤案牵连甚广，并非你一人私仇。为枉死者昭雪，惩奸邪颂公义，还公道于世，乃义不容辞之事，我做这许多本也不是为了要得你信任和感激。无论你怎么想，宫中之事我自会安排妥当，确保消息会由庄贵妃之口送入晋王府，后半局要不要接下去，殿下自己决定。告退！”
言毕，公输鱼看也不看成玦，直接从窗牗跃出，消失在了夜色黑暗中。
眼看着公输鱼负气而去，成玦并未加阻拦，只是玉立于窗边，目色迷离，静静看着窗外的那片黑暗，若一节被搁浅在了秋日的残荷，馨香未逝，却是已经没有了属于自己盛绽的时间，唯留淡淡哀伤，清浅于这凄凄雨夜。
许久，他才喃喃道：“抱歉。”
他怎会不明白公输鱼的相助之意，又怎会真的还对公输鱼有所疑心，只是，他更明白，自己时日无多，唯是靠着最后一口气撑着，想要完成为太子复仇之事。眼下，大计已经接近尾声，又何必再多留羁绊，让公输鱼对自己多一点误会、气愤、怨怼甚至是厌恶，待天人永隔之时便不会有太多悲伤。
人，无不是茕茕于世，能真心喜欢上另一个人，何其难得，可是，喜欢上了，却才发现已经没有时间在一起了，又是何其苦楚。这苦楚，他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够了。以前，他一直期望公输鱼能够明白他的心意，能够与他两情相悦，而现在，他反倒是有些庆幸了：幸好，幸好公输鱼还没有也喜欢上我……
离开了滕王府，公输鱼虽是被成玦给气得鼓鼓的，但也不会因为小情绪而耽误了大事。她与班九会合后就直接赶奔国子寺，让班九为她守着出口，她便进入了地下甬道，前往皇宫。
此行倒也算是顺利，唯是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半途中，公输鱼遇到了正从皇宫前往国子寺的一行人。未免暴露，她藏了起来，也没能亲眼看见是些什么人，只是隐约听到有一个声音像是奉宫掖掖首姚丘。她本想跟上去一探究竟，却在一个拐角处跟丢了。明显，这些人所熟悉的通往国子寺的甬道与她惯常走的并不尽相同。
她早就探知此地下甬道复杂如蛛网一般，每一个拐角处都有通往不同方向的暗门，且暗门开启方式的不同也会导致走进不同的甬道。所以，即便起点和目的地相同，也不定中途会在何处分开、何处会合，想再跟上他们，是不可能了。
公输鱼早就猜测过这条地下甬道是为某个尊贵之人从皇宫秘密前往国子寺所用，再加上刚刚分明是听到了姚丘的声音，那么，这个尊贵之人是何人，便是呼之欲出了。
心下了然，她便没再多做纠缠，继续赶往皇宫，轻车熟路地进了安鸾宫，将所托之事交与权贵妃，之后也没多耽搁，即刻离宫返回国子寺。本以为能再遇到那一行人，却是并没有。
最后，她站在国子寺藏贤阁三层与四层之间那道被六道三合甲子锁锁住的“禁门”处，往上瞧了瞧，若有所思：向辰子和成玦一直在寻找上去的方法，却是求而不得，这上面到底锁着什么？从皇宫秘密前往这里的尊贵之人，又是否与藏贤阁三层之上的禁忌之地有关呢……
凤谋天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