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我要开始行刑了。”鸢尾花把芽裂交给机器人，并从机器人手中拿起剪刀。“我已经充分认识到你是怎样一个人了。恶毒，愚蠢，自私，懦弱，暴躁，没有丝毫特别之处，其中也包括你那不幸的经历。”
“混蛋！”见到鸢尾花背对着他放下芽裂，午夜灭门者立刻变为隐形的虎甲虫俯冲而上。他就是死，也要拉这个狂妄自大的女人垫背。为你的轻视而后悔吧！我要把你砸成肉泥！
鸢尾花没有回头，但她的身影却消失在虎甲虫眼前。“我的同胞，就是这样被你杀害的吧。”再次出现时，剪刀断了虎甲虫的一只手。
午夜灭门者因为疼痛中断了异能流动，从而恢复了人形。他捂着自己喷血的断臂创口，因巨大的疼痛而涕泪横流。
“真可怜啊，他们明明都能有美好的人生。第一个被你杀害的小男孩他未来的梦想是当画家来着。”
“他才九岁，而那时候的你十五岁。轻而易举的就用玩具把他骗走并用剪刀残忍杀害了他。”
鸢尾花甩了甩剪刀上的血滴，缓步朝午夜灭门者走去。午夜灭门者流着泪想跑，却被鸢尾花一脚踩住，按照他对待那个男孩的方法一般在他身上戳出一样的伤口。“而第二位遇害者是前来寻找小男孩的老奶奶。可能是因为惊恐吧。你一刀就把人给杀了。”
“你哭的时候还有些人样，所以第一次案发时的陪审团才会放过你吧。但你在改造后依然没有悔过自新，反而犯下了更大的过错。”
鸢尾花一脚把他踹到了银色的柱子之上。“明明在那之后，你还找到一份还算可以的工作。为什么就不知悔改呢。”
“要是你悔改的话，其他人依旧能过他们平稳的生活。我普兰的同胞依旧可以为了他的理想而奋斗。而我也不用处刑你。”
“你过的很苦啊，特别特别苦。但我们是不会因此认可你在和平地带制造悲剧的。你必须得付出代价。”鸢尾花继续朝午夜灭门者走近
“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对了，忏悔！我要忏悔，求求你让我忏悔吧！”午夜灭门者扭动着身子想要逃走。
“晚啦。”鸢尾花悲伤而怜悯的举起泛着银光的剪刀，以普度之态行惩戒之事。鸢尾花很异常，她无法从伤害他人中获得快乐，但也不会对此感到畏惧和不忍。她的悲悯是对于平凡或是高尚者的受难，而不是对于卑劣者受责罚的丑态。她的意志和理想不会因为卑劣之血而污浊。因而，她才可以做同态刑的处刑人。
鸢尾花清楚的知道，午夜灭门者的忏悔只不过是出于对疼痛的恐惧。丝毫的真心都没有。但处刑一两次午夜灭门者这种人很快就会诞生对被害者的近乎真挚的忏悔了，就让他公开的对被害者的家属们痛哭流涕一场，多少也能抚慰家属们受伤的内心。
鸢尾花甩着剪刀，血滴溅到了亮白色的金属地板上，又被机器人收集了起来。她坐在由银色流体海洋堆砌而成的椅子上，对着奄奄一息，瞎眼缺耳，身上多处伤口的午夜灭门者悠悠叹道：“我普兰的同胞，就是你杀掉的那一位大使馆成员。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吗？他当时主动前往偏远地区去调查那里何处适合建造普兰援助的基础食粮量产所。
身旁本来是有机械人护卫，但那个地方下了特大暴雨，洪灾与泥石流并发。他把自己和机器人护卫全都派去阻止受灾范围扩大和救援遇难人员，导致小型防护罩中装填的能源都消耗殆尽，补充能源块也都用给了机器护卫身上。又因为医药缺乏，正常交通路线堵塞，只能自己乘着普兰配置的小型反重力光能车到附近的城市去多次购买药品和拉送医务人员，无休无止的工作了好几天。当地和普兰使馆的磋商又出了一些问题。不然你以为你这种人能碰到他的一根寒毛吗。多好多优秀的一位同胞啊。他终生都矢志不渝的为普兰的共同理想而奋斗。
你知道想成为普兰大使馆的一员需要付出多少的努力吗？那必须得是数十年如一日的笔耕不缀，精通宇宙通用语和能使用本地常用语进行1级别的对话，既深度了解普兰与当地该国的建交历史，又能放眼国际局势，熟练掌握多种智能工具的高难度使用方法，有一颗冷静而博爱的心灵的同时必须还得吃苦耐劳，有需要就得跑去普兰援助的偏远地区查看等等。这可是让我们普兰都为之自豪的优秀人才。”
“但因为你他死了。非常凄惨的死去了。”鸢尾花拭去泪珠，她的心都为这位高尚同胞的逝去而感到哀伤。“他应该好好活完整个人生，享受人生一切美满，最后安宁而幸福的合上双眼。而绝不应该是被你这种人渣虐待致死。为何遇到你的不是我们军人，而会是那些没有反抗能力的人呢。”鸢尾花对着午夜灭门者的尸体絮絮叨叨，在星际旅途上孤独漂泊一段时间的星际巡游执行官都喜欢对必死之徒念叨些事情。他们的身旁难有朋友，又有太多无法跟活人讲述的秘密和心声。
第一次处刑持续到瞳孔涣散，心脏停跳，呼吸暂停。机器人上来把午夜灭门者抬去急救。说起急救，其实必然能活。人类维续组织的医学技术和救治能力已经到达了堪称变态的程度，只要没有脑死亡就都能救回来。普兰外派人员身上都埋有微型生命信号发报机，所以从生命体征垂危的时候开始，普兰使馆就已经派遣人员去营救并联络人类维续组织。鸢尾花正好也在这颗星球上巡视。接到指示后更是火速赶到遗骸埋葬处。要不是凶手手段残忍的令人发指，脑部也在多次巨力撞击后被重度损坏。不然普兰的那位使馆成员也肯定能被救活。
“午好。让我们开始第二次处刑吧。上次你试了前两个人的死法。今天我们继续吧。放心，我只会按照你当初所使用的方式对待你。不会做一些新奇玩意对付你的。”
鸢尾花从机器人手上拿出了一个金属核桃夹，核桃夹开合着发出当当的碰撞声：“不过你的手法确实血腥到常人难以接受啊。来，我帮你回顾一下它夹碎什么了吧。”百晓baixiaxs
“忏悔！我忏悔！这已经是第二次处刑了！我只要忏悔了你就不能再处刑我了！”午夜灭门者恐惧的放大瞳孔，握住普兰法律所给予他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声嘶力竭的大声喊叫。
“确实。我的行刑完全受控于普兰法律。所以忏悔吧，先说五千字。基本要求是边哭边说，真情实感。只要这台机器人觉得可以。那么你就可以改为执行注射死刑。”机器人移动到了离莫思宁稍远的对侧。
“不要看着我，对暴力忏悔可算不上真心实意。看向对侧，对着机器人和那些被你杀死的人忏悔，陈恳道歉。”
但午夜灭门者说白了害怕的还是暴力，忏悔时还是忍不住回头屡次看向莫思宁，并且表情中有一种恶人被逼无奈道歉的委屈和怨毒，忏悔时说的话结结巴巴，还不停的说自己可怜是被生活所迫。
完全不行啊。鸢尾花坐在流体海洋做的银色椅子上捂着嘴巴想道，她是觉得这样的忏悔受害人家属是感觉不到丝毫宽慰的。但如果机器人觉得可以通过，她也就必须得执行命令。
机器人缓缓而又坚定的摇了摇头，指出了不足之处并希望午夜灭门者下次改正。反手示意鸢尾花行动。
鸢尾花举起金属核桃夹，面无表情的说道：“还望在修复仓内多加反省。”
“不要！救命啊！来人救救我啊！”血流淌，渐渐也就没了惨叫，只剩下痛苦的低唤：“恶魔。你是恶魔。“
真希望惨死的亡魂得以安息。鸢尾花是坚定的无神论主义者，这种说法不过是表达哀伤之情。
下一次处刑时，他的五千字忏悔真的是哭嚎与强烈的悔恨并存，只字不提自己的可怜之处，通篇述说自己的累累的恶行，并加以深刻的反省与自责，发自真心的忠告后来人不要像他这般愚蠢与狂妄。
“通过了啊。”鸢尾花说道，午夜灭门者脸上立刻充满了狂喜之情。他终于不用再遭受那种痛苦了。他真的受不了。
那鸢尾花只能停手了。她把带倒刺的钢丝绳交给了机器人。“跟我来吧。”午夜灭门者被带到了注射死刑的专用处刑室。
午夜灭门者躺在白色的床上，四肢被金属固定。
看着鸢尾花抽出一根针管，并摇晃其中的液体。午夜灭门者的表情变得十分的奇妙，似愤怒似恐惧又似喜悦，纠结的情感杂糅在一起。但最归于无奈的释然。
“我真的很可怜的。”午夜灭门者看着鸢尾花静静的说道，生命的最后他似乎还想说什么。
“我知道。”鸢尾花摁下塞柄。冰冷的液体流动减少，午夜灭门者躺在白色的床上流泪。“我好羡慕那些有美好家庭的那些人。我不明白，我哪里不如他们了，凭什么就我这么不幸。你知道吗，那个混蛋把所有的钱都拿去喝酒，拿个麻袋剪几个洞当衣服给我穿。我想捡一些垃圾堆里旧衣服穿他也打我。我好恨，我从来就没有被人善待。。”午夜灭门者的瞳孔渐渐涣散，呼吸减弱。
他直到死去都睁着眼注视着鸢尾花，口型缓缓一开一合，问道：“为什么？”
鸢尾花直视着死去的午夜灭门者，阐述着自己的理想。“自身的悲惨并不是在和平地带伤害他人的理由，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冒犯了人类社会的底线。被社会制裁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那四十个无罪之人也都因为你毫无意义，痛苦而悲惨的死去了。”鸢尾花悲伤的闭上眼睛“多么愚蠢的悲剧。我等同胞深深厌恶这种无意义的循环往复并一直致力于让全人类超脱其中。为此付出了多大的牺牲你并不能理解吧。你眼中曾见过的夜空星辰闪烁之间，无数高尚英勇之人葬身其中。他们的尸体在战争结束之前都无法被回收，就算结束了。又有多少人还能在重火力的对轰下还留有完整的尸骨呢。”
“人当然可以怨恨，这是天性。你到混乱之地去争战，去和他人搏杀也没人管你。但你却是在和平而又秩序的国家内报复社会，这是绝对不会被社会所谅解的。所以你见到了我们，我们会依据社会的审判，把那些你认为是理所当然的权利尽数削去，剥夺你的性命，并将你焚烧成灰当作是对被害者的践行和对下一人的警告。看啊，你死的至少还有些意义。”
鸢尾花的眼中毫无对午夜灭门者个人的怜悯，只有对不可知未来和难触及安宁的哀伤。她以远大的理想为芯，终生的追求为焰，燃烧掉了自己的身心。只愿能将自身的一切作为筹码，在命运的天平上为人类的安宁增加那么一点重量。“普兰在上。”鸢尾花平静的说道。按流程将午夜灭门者的尸体推入焚化炉，午夜灭门者依旧睁大着眼睛，鸢尾花并未帮他合眼，在超千度的高温下。人体软组织和器官都蒸发气化。身下的只有苍白的灰。因为没有任何国家，组织或是个人愿意接收。便倒入了星际巡游巨轮中的水循环系统，不多久就会沉淀变成植物的养分。
鸢尾花看着远处漆黑而辽阔的宇宙沉默不语。深感自身渺小的同时将期望寄托于死后的未来。她决意去扫清前路的障碍，这是一条十死无生的道路，她并不认为自己能活着见证到普兰重回安宁之日，只是希望自己和同胞的牺牲与血能作为未来的奠基。这便是鸢尾花仅存的悲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