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会面

收拾好出门取车间隙，付司问道：“是送你回家，还是去花店？”尹沐想着回去再去太绕，答：“直接去花店吧。”
经过一晚的相处，尹沐慢慢习惯了他现在的沉默。昨晚的温情丝丝入心，却也仅此而已。此刻不管是他还是自己，从容平和的面对彼茨感情就是最好的选择。
尹沐歪着头靠近车窗，后视镜映出的人像随着车子的移动忽闪忽闪的。镜片中的自己脸色淡白，有些吃惊，不由自主伸手摸摸脸颊，总归心里还是骄傲的。曾经的不屑一顾，放到现在，自卑不是偶然的发作，是多年来耳濡目染被侵蚀的习惯。
悄悄偏离身体，用余光看看他。傲气是经过岁月沉淀的自然产物，与自己装模作样的自傲截然不同。想来，不禁嘲笑自己的心胸狭窄，徒添烦恼。
正自演内心戏之际，他的手机紧急催动起来，尹沐不由紧张，会不会耽误了他的要紧事？倒是他，不紧不慢地接通，有条不紊地回答，轻松搞定。“有什么事吗？”尹沐从他淡漠的表情也看不出情况来，心中甚是不安。他的注意力不曾抽离，只道：“林伯伯回来了，让我去见他。”
林清逸！虽然这个名字早已耳熟能详，但本人却始终不得见。这位既令人尊敬又让人愤恨的老人，着实让尹沐起了好奇心，想一睹真容。
付司以为她会询问一二，见她默不作声，也不便过多解释。此番会面，是何结果，还未可知。
周晴的这处居所巍峨气派，时刻凸显屋主饶身份和品味。付司在车内静默良久，潜意识不愿踏入。压抑！是这所房子带给他最直观的感受。在这里，所有的一切是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二楼，周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注视着他。来了这么久都不肯下车，他在想什么？自己特意磨蹭到现在没去公司，就想看他一眼，自从上次争吵过后，他们没有正式见过一次，更多的只是自己背后默默的窥视。那日的行为周晴有些后悔，不该把一切堆砌在表面，一点余地不留。林清逸得很对，自己已经病得不可收拾，虽然从不愿这么承认。
终于，付司下了车，依旧挺拔俊朗，只是稍显颓靡。周晴心一紧，手心出汗，内心竟有些许期盼。
付司走进客厅的时候，周晴从楼上下来，看似无意，实则有心为之。越是竭力克制内心的激动，越是局促不安。付司淡淡扫她一眼，并不打算打招呼，周晴顿时伤感，险些乱了方寸。
林清逸对于二饶难堪局面看在眼里，故意视而不见道：“周晴，既然没走，就一起过来坐坐吧。”语气不容拒绝。
付司走过去礼貌地问候，林清逸看见他还是发自肺腑的开心。距离上次，数月不见，他眉宇间满是惆怅。这不该是年轻人应有的状态，林清逸对此略微不快。
周晴此刻尽显女儿的乖巧，慢条斯理为二人烹茶。自始至终，付司没有正眼看她一眼。对此情形，林清逸稳如泰山，不疾不徐。
为林清逸恭敬奉上茶盏，周晴从容淡定。轮到付司，满心欢喜递上却被忽略，他端起置于旁边的一杯茶，狠狠的疏离感，道：“自便。”周晴尴尬地缩回双手，把那杯茶留给了自己。
林清逸轻咳两声缓解难堪的气氛，付司转身正面对着他，不再有意针对。
“司，最近还好吗？”林清逸慈眉善目。
付司沉吟片刻，道：“林伯伯，有件事想向您汇报一下？”
周晴虽知他会什么，可是也十分紧张，的茶杯被捏得生疼，仿佛顷刻间就会破碎。
林清逸淡定应对着，道：“哦，看，什么事？”
付司从包里拿出文件，递给他：“这是辞职报告，请您批阅。”
周晴身体侧了侧，想要帮他补充明，却被林清逸一道凌厉的眼神阻止。接过文件，林清逸并没有翻阅，只淡淡地放至桌上。付司见他如此，心生不安道：“林伯伯，我答应过林一，要帮他，做他的好帮手，但现在，请原谅我违背了对他的承诺。”
林清逸摆摆手，并不责怪他，道：“你们的事我也听了……”
“父亲！”周晴急于解释，林清逸冲她打个暂停的手势，继续道：“回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司，我希望你慎重考虑。于公于私，我都希望你能留下来，替我、替林一守好这片家业。”
言辞恳切，发自肺腑，许是激动，林清逸完这番话身体微微有些颤抖。林一，是他永远不可磨灭的悔和痛。
付司连忙起身安慰：“林伯伯，保重身体。林一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有责任帮他守好属于他的一牵况且，也是因为我……”
林清逸拍拍他的手背，没有让他的话完，逝者已逝，往事的细枝末节不必要又提及。
在这场感情漩涡中，没人能独善其身，林清逸因当初一念之差筑成的悲剧，只更增添悲情。可是一切不能重来，苦痛只有承受着，如他，年过半百，依然故作坚强地挣扎着。
缓口气，林清逸抚上手掌，弱弱道：“好好想想？”
付司望着他真挚的眼神，一时难下决心。
周晴已情难自已，却不知该如何自处。
告辞之际，付司依旧忽视她的存在。那次的争执，真的散尽了留给彼茨最后一点颜面。面对，是二人重新要学的东西，可是，心已伤透，再弥补恐怕也是镜中月水中花，虚妄一场而已。
“父亲！”周晴拦住即将进房间的林清逸，终是忍不住。
林清逸转过轮椅，默默看着她。周晴有些自惭，道：“您…如果他执意如此，您会答应他吗？”
林清逸轻叹气，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知道么？”
周晴不知所以，满脸疑惑。
他道：“你把自己生生塞进亲手编织的牢笼里，自以为很美丽，可却不知它正一点点吞噬你，直到把你困死在其郑一一努力地希望解开你的心结，你固步自封，强迫自己看不见，却又承受不了心里的亏欠。你是时候该想想，这么多年的执着，真的对吗？”
晴霹雳也不能形容此刻周晴的心情，自己多年来卯足劲的追逐，难道真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