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投鼠之忌

贺通再次四下打量了一番，确认四周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小人打小在青龙山下程家村长大，不知夫人您知不知道这个地方？”
孙夫人闻听，不由得心头一震，暗忖道：“贺通突然提起程家村是何用意？”心中虽起疑虑，面上仍笑道：“此处我略有耳闻。怎么，贺大人你是程家村的人？”
贺通道：“不瞒夫人。小人家住程家村西，门口种着三棵老槐树。小人母亲姓程，父亲那年逃难来到程家村，入赘至母亲家。小人原名叫程通，但后来家母病逝，父亲带着小人搬出了程家村，这才改名叫贺通。”
孙夫人点了点头，暗自回想道：“村西头的确有那么三棵槐树，看来贺通还真是程家村的人。难道他竟知道我的身世？且听他怎么说……”
贺通继续道：“程家村地远位偏，原本是个与世无争的小山村。奈何在十六年前，不知从何处突然来了一伙儿恶徒，冲进村中见人就打，见屋就闯，不仅挨家挨户打砸抢，而且把每一家的孩子都抓到了村头的广场处……”
孙夫人闻听，佯装好奇道：“这帮恶徒挺有意思啊？不抢钱财，抓孩子干什么？！”
贺通道：“是啊，当时我也很纳闷。不过后来才知道，他们抓孩子，是为了让村里每一户人家都听他们的命令，乖乖地帮他们找一件东西。”
“哦？找什么东西？莫非你们村里藏着什么宝贝？”
贺通摇头道：“不知道。不过程家村那个穷乡僻野的地方，想必是没有什么宝贝。而且他们要找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孙夫人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什么？当时你也在现场？”
贺通点头道：“不错。小人那时不过二十出头。恶徒进村时，我与同村的伙计们正在山上砍柴，等我们得到消息赶回村时，恶徒已将孩子们抓到了广场中央。只恨我们没有早点回来，否则全村的青壮年一起上，好歹能和这帮恶徒周旋一番。”
孙夫人闻听，看着贺通若有所思。贺通见状，心中暗喜，继续说道：“那群恶徒拿住了村中的孩子，我们投鼠忌器，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任由他们摆布。只听他们中一个头目对我们大喊道：‘大家不要慌，我们来的咱们程家村只想找一样东西，找到了，我们立刻就走，并且还会留下银子，给大家补偿。’”
孙夫人哼了一声，道：“一伙儿强盗的话，你们也能信？”
贺通道：“夫人说的是，一开始我们也不信，纷纷要求他们先放了孩子再说。但没想到那个头目竟从怀里掏出四个白花花的银锭，足足能有一百两，扔给了我们的村长。”
孙夫人闻听，冷笑道：“所以，你们就为了这区区一百两银子，和这帮强盗同流合污了，是吗？”
贺通尬笑道：“这……这也不能算同流合污，主要是他们手上还有孩子呢，我们也是没办法。而且他们也只是想找一样东西而已，如果帮他们找到了，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把孩子们救出来，这才是要紧的。”
见孙夫人脸上隐约升起一层怒色，贺通心中已猜得八九不离十，继续说道：“您知道，他们想找的是什么吗？”
孙夫人不屑道：“一伙儿强盗能找什么东西？不找金银财宝，那就是找什么古董字画了？”
贺通摇头道：“非也，非也，他们要找的是一户姓王的人家。”
孙夫人呵呵笑道：“那他们是找错地方了。去程家村找姓王的人家，这不相当于去西瓜地里找冬瓜吗？”
贺通道：“夫人说的是。当时我们村长就告诉他们，村里根本就没有姓王的人家。但谁成想，那个头目又说，这姓王的一家人，八成是改名换姓了，应该是最近这一两年才到我们程家村的，他让我们好好想一想有没有这样的人家。”
孙夫人听到此处，身子微微颤抖，突然愠色道：“贺大人，这就是你想和我说的要事吗？我对你们程家村十六年前发生的事情不感兴趣！”说完，转身便走。
贺通见状，急忙上前躬身施礼道：“夫人，请留步！小人并无他意，只想与夫人叙个旧而已。”
孙夫人冷笑道：“我与贺大人昨日初识，不知有什么旧可叙？”
贺通道：“夫人您是贵人多忘事。这也不怪您，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夫人想不起来了，也是正常的。”
孙夫人愠色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赶紧给我闪开！”
贺通见孙夫人动了气，急忙退到一旁，俯首道：“小人十六年前认识一个程姓的小姑娘，那天这个小姑娘被也恶徒抓到了广场上，她眼睁睁地看着村长带着恶徒走进她的家里，不仅将她的家砸了个稀烂，临走时还放火烧了房子，这个小姑娘为了救她养的小狗，只身冲入了火海，结果小狗没救出来，自己还被困在了大火之中……”
孙夫人听到这，缓缓转回身，冷冷地看着贺通，问道：“你们这帮程家村的村民，个个麻木不仁、见死不救，比起那些恶徒来更加可恶！”
贺通闻听，急忙解释道：“夫人明鉴，并非我们不想救人，只是那帮恶徒手里有孩子啊，我们不能为了这一个小女孩，害了村里其他的孩子啊？”
孙夫人道：“刚刚你也说过，那帮恶徒是为了寻物而来，你们去救人又碍着他们什么事了？”
贺通道：“夫人有所不知。那些恶徒之所以要找这户王姓人家，正是认为他们要找的东西在这家姓王的人手里，所以在村长带他们来到这家人的屋前，这帮恶徒才会冲进屋子，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最后也不知道找没找到，反正是一把大火，把房子烧了个精光。好在小姑娘虽然冲进了火海，但最后也是有惊无险，平安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