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方子游轻轻推开方睿哲房间的门,看到儿子背向侧躺着,动了一下,他知道儿子醒了,只是有情绪,赖床。
方子游走过去,坐在床沿上,右手扶着儿子的小肩膀,直接了当地说道:“睿哲,过去了的事情,是既定的,出生的时间无法改变。其实爸爸已经很给力了,是妈妈先怀上你,谁也没想到果果会早产是不是?”
“方子游!有你这样跟孩子说话的吗?”顾卿卿站在房间门口,漂亮的脸板着。
方子游!你的重点是,你很给力,是不是?
“咳!”方子游一本正经的样子,再说道,“我们对人的称呼,是可以改变的啊,比如你努力一点,以后是果果的领导的话,她叫你方局、方总这样……”
顾卿卿交代一句:“快点出来吃早餐了。”她先去餐厅。
方子游压了声音,说道:“儿砸,如果你娶了果果,她就叫你老公啦,是不是很期待?”
方睿哲闷闷地说道:“妈妈叫您的名字。”
“仅限于生气的时候,平时还是叫我老公的。妈妈生你的气,她也叫你的大名是不是?”
“方子游!方睿哲!”顾卿卿的声音从餐厅那边洪亮地传过来,“动作快点!昨晚群里老师通知今天拍毕业照,不要迟到!”
“哟,”方子游叹道,“睿哲,你就要幼儿园毕业了呢,马上就上小学了。小学是有班长的,如果你当了班长,果果叫你班长,就不是睿哲弟弟啦!马上就可以改变命运了,奋起啊!妈妈再叫一次我们的大名,我们就遭殃了!”
班长吗?方睿哲起床了。
准备好,下到楼下时,果果和爸爸妈妈也到楼下。
“呀,果果怎么了?”顾卿卿注意到果果眼睛红红的,哭过。
骆香莹揽着女儿的小肩膀,说道:“牙疼,吃早餐硌到牙了。”
顾卿卿关切:“要不要去看医生啊?”
“不用,一会就好了。”骆香莹在顾卿卿耳边小声说道,“我带睿哲去幼儿园吧,有睿哲在,果果就开心了。”
“好……好吧。”顾卿卿不太确定,平时还好,今天她家的儿子脾气大。
顾卿卿推了一下方睿哲的小肩膀,说道:“睿哲去吧,你跟果果上幼儿园,叶叔叔和骆阿姨送你。”
方睿哲和果果坐进车子后座,顾卿卿替他们绑好安全带。
车子开了,方睿哲闷闷的,暗暗看看果果。
今天果果也不高兴,小脑袋耷拉着。
果果不跟他说话,方睿哲也不想说话。
一路安安静静地到了幼儿园。
骆香莹送两个孩子到班上时,揉了揉两个耷拉的小脑袋,说道:“开心一点啊,今天拍个美美的毕业照哦!”
摄影师十点过来,大班的孩子们先照常上户外活动课。
方睿哲今天有点淡淡的忧桑,他没有跟其他同学在小操场上跑,自顾自地蹲在一旁数蚂蚁。
突然间,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大笑声,充满了魔性似地引起了方睿哲的注意。
抬眼看去,郭维霖不知道傻乐什么,而他对面的果果,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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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睿哲腾地站起来了,郭维霖竟然欺负果果!
“郭维霖!”方睿哲冲过去。
还在笑的郭维霖听到叫声转过头,却马上遭了方睿哲一拳。
这可是动真格的,很痛!郭维霖恼了,方睿哲怎么突然打人?!
郭维霖的双手朝着方睿哲的肩膀抓去,两个小男孩扭打起来。
“睿哲弟弟!维霖!别打架了!”果果焦急地劝,泪痕还未干呢。
方睿哲的小拳头有劲着呢,“郭维霖欺负你,他就应该挨揍!”
“我忍你很久了,方睿哲!”郭维霖是班上最大的孩子,拳脚不甘示弱。
这边的乱战,很快引起老师的注意。
“维霖!睿哲!你们怎么又打架了?”李老师赶紧跑过来,一手一边,抓着两个小男孩的手臂,把他们拉开了。
方睿哲和郭维霖落在老师手里,却还像两头小公牛似地,气呼呼地瞪着对方。
果果吸吸小鼻子,解释道:“李老师,是我……”
“啊!”李老师叫起来,“果果,你掉牙了!”
“嗯……”果果不好意思,她上边的一颗门牙刚才掉了,缺一颗牙齿会很难看。
方睿哲这时才反应过来,郭维霖是看到果果掉牙了,觉得好玩,才笑的吧。
他没欺负果果。
突然,怒不可遏的郭维霖“呜哇”一声,哭了。
方睿哲脸一拉,郭维霖,你演技也太差了吧,现在才哭。
郭维霖:“呜哇,呜哇,李老师,我也掉牙了!”
郭维霖从嘴里摸出一颗牙齿。
好!嘛!打架的效果不错啊,去牙医那里拔牙都省了。李老师哭笑不得,放开了方睿哲,再牵果果的手,说道:“我带你们去校医那里处理一下。”
刚走两步,有人在后边弱弱地叫一声:“李老师……”
李老师回头,问:“怎么了,睿哲?”舍不得跟果果分开两分钟啊?
“您也带我去吧。”方睿哲嘴一咧,一颗门牙也没了。
李老师:“扑哧”。没忍住,这大概是酷酷的小学霸最有喜感的时候了。
早上十点,摄影师过来给大班的孩子们拍毕业照。
一个班三十个孩子,站成几排。
羲之班的小朋友们习惯了围果果在中间。
毕业照一拍,就是一辈子的纪念啦,方睿哲肯定要挨在果果的旁边。
郭维霖毫不相让,站在果果的另一边。
两个互相揍掉对方大门牙的小男孩,隔着果果,目光又对决上了。
“大家看这边!”
为了拍摄效果好,有一个叔叔站在摄像机旁指挥:“待会跟叔叔摆几个可爱的造型哦,大家要笑得开心哦!”
第一张比较正式,要微笑。
其他同学都配合,只有中间的三位小朋友面无表情、一脸严肃、不苟言笑。
“来,”指挥的叔叔说道,“我们一起做动作,小手指指着脸蛋,笑!”
大家:“哈哈哈!”
中间三个小朋友,面无表情、一脸严肃、不苟言笑。
指挥的叔叔奇了怪了,他做儿童摄影好几年了,就没遇到过逗不笑的小孩!
今天是邪了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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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指挥的叔叔再说道,“我们两只小手捧着下巴,像漂亮的花朵一样哦!看叔叔,变只大猩猩!”
指挥的叔叔拉长脸,咧牙,捶胸,一跑一跳。
“哈哈哈!”孩子们大笑起来。
包括中间那三个一直面无表情、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的小朋友。
嗬,看你们还不笑?指挥的叔叔得意,一看,他笑了!
原来三个小孩子掉了门牙啊,这站一排,整齐划一掉颗牙,太有趣了!
摄影师也注意到了,开始掉牙,是件很有纪念意义的事呢,他特别给果果、方睿哲和郭维霖来了几张近景特写。
“哈哈哈!”
晚上,方家,客厅的沙发上,顾卿卿和骆香莹头挨着头,一起看手机群里的相册。
“果果和睿哲今天都掉牙啦!”
“看果果、睿哲和维霖这张缺牙笑的照片,我可以笑一辈子!”
“哈哈哈!好可爱哦,我们家睿哲这样子好接地气。”
……
窝在沙发里拧魔方的方睿哲晃一眼过来,小脸更酷了。妈妈,为了接地气,我这颗牙还是别长出来了?
果果已经接受她开始掉牙的事实,倒没什么了,坐在弟弟的婴儿车前面,逗弟弟玩。
去年十二月底,骆香莹生了二胎,是个男孩,取名叶玖逸,现在有六个月大了。
小家伙长得像爸爸,一双眼睛格外地明亮,非常聪明,学什么都比同月的孩子快。
姐姐逗他,小家伙咿呀咿呀地又叫又笑。
“哈哈哈,弟弟,你是不是长了一颗牙齿?妈妈,弟弟长牙齿了!”
骆香莹的兴致还在看手机相册,她应一声:“是啊,小逸长牙齿咯。”
“妈妈,弟弟长的牙齿,就是我掉的这颗啊!”
“是啦,是啦,先长先掉。”
果果一双软乎乎的手,搓圆捏扁弟弟的脸玩。
“哈哈,弟弟,姐姐掉的牙齿,原来长到你这里来啦!所以你要给姐姐搓搓搓!”
一张柔嫩嫩的小脸蛋,被果果当成玩具玩,叶玖逸呆萌呆萌地望着姐姐。
果果一放开手,小家伙就“咯咯咯”地笑。
“弟弟你喜欢揉面团,是吗?”果果再搓搓搓,“我也喜欢揉面团,我最喜欢弟弟了!”
那边的方睿哲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闷闷地说道:“我去洗澡。”
“去吧,”顾卿卿说道,“等你爸爸和叶叔叔下班回来,就可以吃饭了。”
“他们两个怎么这么晚啊?”骆香莹接过话,“今晚还要给睿哲和果果过生日呢。”
骆香莹和顾卿卿是请假提前回来准备准备的。
“应该快到了吧。”顾卿卿看看家里的挂钟。
骆香莹说道:“我先给小逸喂点辅食吧。”
“我来喂,我来喂!”果果已经从婴儿车里拿了弟弟的保温碗出来,打开了,里面有胡萝卜土豆泥。
果果经常喂弟弟的,骆香莹便由着她。
方睿哲回房间拿了换洗的衣服出来,去浴室之前,在过道里看到果果喂她的弟弟吃糊糊,不知为何,心里闷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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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果专注地看着她的弟弟,笑眯眯的,目光柔柔和和。
那个小东西也格外地兴奋,姐姐的小勺子一伸过来,他就张着他没牙的嘴,不,据说今天长出了一颗牙。
他就张着长出一颗牙的嘴,嗯地吃一口。
似乎姐姐喂的东西,特别好吃似的。
方睿哲不喜欢玩果果在他脸上搓面团的游戏,也不喜欢玩果果喂他吃饭的过家家。
可是看着果果搓小逸的脸,喂他吃糊糊,他心里的感觉怪异怪异的。
有一种果果有了别的弟弟的忧桑,即便他是果果的亲弟弟。
方睿哲去洗澡了。
顾卿卿站起来说道:“我去拿蛋糕吧,子游他们下班晚,让他们直接回家得了,再去拿蛋糕就更晚了。”
“好。”骆香莹同意。
顾卿卿出门不久,骆香莹也有事:“果果,你喂弟弟吃完糊糊,给他擦擦嘴,妈妈回楼上拿点东西,你看着弟弟啊!”
“好的,妈妈放心吧,”果果很有信心地说道,“我最会照顾弟弟了,你看睿哲弟弟现在多聪明能干啊!”
“……呵呵,好吧,果果继续加油!”骆香莹讪讪地笑,睿哲弟弟聪明能干,跟你关系不大,果果!
骆香莹出去了,果果一会喂完了糊糊。
“吃完了,弟弟。”果果把小碗伸给弟弟看。
小逸像不信似地,一只小手抓过来,碗里粘的糊糊脏了一手。
刚才吃糊糊时嘴上和脸蛋上有糊糊,果果喂过去时也有滴在小逸的衣服上。
“噢,”果果说道,“弟弟,我想你该洗个澡。”
果果和睿哲给小逸洗了澡。
方睿哲把小逸抱到客厅的沙发上,他窝在一个角落里,手舞足蹈,咿呀唱歌。
骆香莹从楼上下来了,提着几个提袋,是给方睿哲和果果的生日礼物。
看到小逸开心的样子,骆香莹说道:“小逸洗澡了吗?”
“嗯嗯,”果果笑眯眯地说道,“我和睿哲弟弟给小逸弟弟洗澡了。”
顾卿卿提着蛋糕也回来了,看一眼换了衣服坐在沙发那儿的儿子,说道:“睿哲洗好澡啦。”
“嗯……”方睿哲闷闷地应一声。
过不久,两位爸爸方子游和叶柏谕回来了,大家先到餐厅吃晚餐。
两位爸爸在回来之前,已经在手机的群里关心过两个宝贝的毕业照啦。
方睿哲和果果掉牙的事再被大人们津津乐道地谈起。
果果“嘿嘿”地笑着,向爸爸妈妈和叔叔阿姨说照相的叔叔怎么逗他们笑。
而方睿哲一言不发,是更闷了。
吃过晚餐,大家到沙发那儿喝喝茶,吃吃水果,然后点蜡烛,准备切蛋糕。
关了灯,六根蜡烛摇曳着暖黄的光芒,映着一张张笑脸。
大家唱生日歌,就连小逸都呀呀叫着捧场,只有方睿哲一脸冷沉。
顾卿卿笑道:“睿哲,笑一下,让妈妈拍张照片嘛!”
方睿哲,继续冷沉。
顾卿卿拿儿子没办法,只能在老公耳边哭诉:“老公,我们的儿子好像又回到自闭症的老路上了!”
方子游小声说道:“淡定,淡定,等上小学了,就好了。”
方子游觉得,凭儿子在幼儿园的优异表现,在小学应该也是大放异彩的吧,当个班长不是没有可能。
等果果叫睿哲班长,不叫睿哲弟弟了,他儿子的间歇性自闭症可能就好了。
顾卿卿:嘤嘤嘤,为什么我生的儿子总虐我?
果果来切蛋糕,分蛋糕。
方睿哲端着他的那一份,默默地走到阳台外面去。
果果疑惑地看着方睿哲的背影,疑惑,睿哲弟弟又不高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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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哲弟弟怎么又不高兴啦?
果果端着一碟蛋糕,也到阳台外面去。
方睿哲坐在玻璃小圆桌旁的白色藤椅上,闷闷不乐地拿着小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蛋糕。
顶灯淡黄的光芒洒下来,落在方睿哲稚气清秀的脸庞上,有了明暗的光影,显得他更清冷了。
果果坐到方睿哲的旁边,她吃了一口蛋糕,声音清亮地说道:“蛋糕好甜呀,睿哲弟弟,你也吃蛋糕啊,很好吃哦!”
方睿哲没有说话,也没有吃蛋糕。
果果继续吃着:“睿哲弟弟,我不喜欢吃这个黄桃,你帮我吃吧。”
叉着一片黄桃的小叉子递到方睿哲的唇边,他的后背僵了一下。
对着果果笑意盈盈的目光,方睿哲张开嘴,把黄桃吃了。
“嘿嘿,”果果笑道,“睿哲弟弟,我要吃你的芒果!啊”
果果是要睿哲弟弟喂她的意思。
方睿哲突然“噗”地笑一声。
果果反应过来,是她缺了一颗牙,睿哲弟弟觉得她很搞笑吧?
“睿哲弟弟,不准笑我!”果果握住方睿哲左边的肩膀,摇他。
“没有笑。”方睿哲抿了抿唇,眸光亮亮的,分明含着笑意。
他叉起一片芒果,也递到果果的唇边。
果果啊呜一口,吃掉了,她双手捂在嘴前,做着俏皮的鬼脸。
方睿哲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果果笑道,“睿哲弟弟,我也看到你的缺牙了!”
“我又看到你的缺牙了!”方睿哲的情绪好了许多,和果果笑吟吟的。
“果果,”方睿哲认真地说道,“我会陪你,从掉第一颗牙,到掉最后一颗牙,我想都陪着你!”
“嗯?”果果的神情变得疑惑,“早上校医说,我们十二岁左右就换完乳牙了,睿哲弟弟,你以后就不陪我了吗?”
方睿哲的神情变得淡淡的,没有说话,小叉子戳了几下蛋糕,不吃了,站起来。
“睿哲弟弟,”果果可怜兮兮地抬头看向方睿哲,“你以后要去哪里?你为什么不陪我了?”
“我去睡觉。”方睿哲闷闷地说一句,回客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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