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繁忙的工作让苏航渐渐忘却了那日偶遇的车祸，自从11月份开始村级换届以来，苏航办公桌上的电话就没停过，他查过，有一天最多接了91个电话，只有三个是县直部门来咨询业务，剩下全是村里人打电话举报，苏航主要分了三类，第一类是“匿名举报型”，来电话只说哪个村，不说相关人，中心思想是这个村选举要乱，有人不符合条件还要参选，这类举报是最无用的，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第二类是“直截了当型”，事情说得清清楚楚，谁做了什么违规的事、哪里不符合条件也指的一清二楚，这种都是对选举有研究的“行家”，举报自然最有效果；第三类是“酒后举报型”，喝醉了酒，对着电话不是骂就是吼，一会跟你是好兄弟好爷们，转眼就能问候你八辈祖宗说你不作为，起初苏航还跟这种人计较计较，经历了几场之后就完全不当回事。
对于举报的内容，苏航也归纳了一下，第一种是“贿选”，也就是参选人在投票选举之前到各个村民家里送钱松物拉选票，和美国大选颇为类似，钱多就好使；第二种是“强迫”，叫上村里的地痞流氓，到你家拍桌子摔凳子的，告诉你就选某某某，选也得选，不选也得选；第三种是“联合”，张三人气很旺，李四便和张三绑在一起，共享资源，直接分成几个派系。苏航没想到小小的村级换届选举，居然会引起如此风波，三年前他也作为选举人投了一票，而且还给几个不在家的也冒名顶替投了票，但是却不知道这背后居然是暗流涌动，一个小村子也会分为几派，竞争得十分激烈。
苏航看QQ有消息，是孟婉丽。苏航抬头看了一眼孟婉丽，孟婉丽仍然若无其事地忙着工作，苏航看了看消息，顿时气的不行。
因为孟婉丽原来在市公安局工作，所以和县公安局有认识人，她特意问了那天车祸情况，县公安局的人便跟她说了进展。
这件事发生之后，其实很快就了结了。
老人送去医院之后，很快就失去了生命体征，护士在老人手腕上找到了一个手环，手环上有老人的名字和家人联系方式，老人叫李建平，护士拨通了手环上的电话，联系上了老人的儿子。听闻老人死讯，他儿子李冬慌里慌张地赶到医院，跪在父亲遗体前嚎啕大哭，既哭父亲也哭自己。
他父亲李建平是退休工人，前两年因为老伴突然去世有些精神失常，后来渐渐地就像个孩子，天天见人就喊吃糖。李冬是他的小儿子，李冬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大哥因为脑出血已经去世，于是养活这老父亲的责任就落在了自己的肩上，他是乡镇事业编，他妻子是县一小的老师，两个女儿都在上学，一个大学一个高中，白天两个人上班就要把李建平锁在家里。
最近村级换届选举，他天天早出晚归，妻子为了多赚点钱，周末就去当家教辅导学生。那天他白天在村里选举和村民闹了气，晚上和同事在镇里喝了酒，一肚子不愉快地回到家里，一开门看到他的父亲把垃圾捧在手里对着他喊，“冬子，吃糖！”
李冬的气不打一处来，这两年照顾他父亲费心费力的，委屈也全都上来了，冲着他父亲吼了一声，“你就不能给我老实点吗？上一边呆着去！”
老头像是内心很受伤，委屈巴巴地做到沙发上。李冬的妻子从厨房出来，看见李冬一身酒气，还大吼大叫的，心里也十分不畅，把菜往桌上一放，语气锋利说：“你一天天就知道喝酒嚷嚷，你有能耐把你爸治好啊！这些天家里你是一点也不管，啥也指望不上你！”
“我怎么了，我这一天天容易吗我，天天我不好，我不好你别嫁我，上大街上随便找一个过啊！”李冬站在门口一手把着门，一手指着窗外吼着他妻子。
他妻子林慧气的手上发抖，“李冬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我嫁你这些年，享过一天福，有一天好日子吗？伺候孩子伺候你，还得伺候你爸妈！”
“你伺候是你应该的！”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越吵越凶，越说越难听。林慧气得回了房间里哭，李冬一摔袖子又走了出去，就剩下老人李建平在沙发上怔怔地坐着，突然像是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老人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哭着就往外走，李冬生气走的时候也没有把门锁死，所以老人很轻易就开开了门，出去了，于是就发生了后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