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八、一张素描

英子将两个本子珍而重之放入自己的背包中。
在离开程主任家前，她向程夫人请求去小凯的房间看看，程夫人点头同意了。
小丸子高兴地拉着这位姐姐，走进客餐厅背景墙后的一个小房间。
“姐姐，这就是我哥哥的房间，这里有很多宝贝，我最喜欢在哥哥的房间里玩了。”小丸子一进房间就脱了鞋爬上床，独自玩起了床上的小熊布娃娃。
这是一个六、七平左右的长方形小房间，进门右手的墙上安着一扇明亮的大窗户，靠窗放着一张原木色的实木书桌，书桌上左侧放着一堆整齐的书，右侧放着一个银边相框和一个蓝色的闹钟。书桌旁靠墙摆放着一张原木色实木单人床，床上铺着蓝白相间的格子床单，床头叠放一床豆腐块般的薄被，靠墙一溜摆放着三个小熊娃娃，小丸子正在床上和熊娃娃们做着游戏。单人床的床尾则并排摆放着一个与床同色的实木书柜和一个实木衣柜。
这个房间和它的主人一样干净而清爽，看到这个房间就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它的主人。
英子怔怔地看着这个房间，想象小凯每天在这个房间里的生活轨迹。
他一定很爱看书，书桌上放着一堆书，透过书柜的玻璃门看去，里面也都是摆放整齐的书籍；他一定很自律，书桌上闹钟的蓝色外壳被摩梭得澄亮，房间里的物品摆放得井井有条，而没有任何多余的物品。
“姐姐，你看画板上的那个人长得和你好像啊！”忽然，小丸子指着门左侧的墙说道。
英子惊异地踏进房门，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原来门内的左侧靠墙摆放着一个画架，画架上支着一个画板，上面有张已完成的黑白素描。
英子上前仔细端详，素描里分明是个女孩，只见她回眸嫣然笑着，眼中亮亮的，仿若宝石。
看着这张素描，英子的眼眶红了，眼中含着一层水雾。
这是我吗？英子在心中问自己。
我哪有画中女孩那般爽朗的笑容？英子不禁摸摸自己的脸，现在这张脸上只剩下惆怅。
我哪有那如宝石般的双眼？现在我的眼里只有悲伤和哀愁。
“姐姐，真的是你呢！你看这下巴上的痣和你下巴上的一模一样！”小丸子跳下床，搬来凳子，站在画板前看看英子再看看素描，笃定地说。
英子看着素描上的女孩，眼睛再也移不开了。
“哥哥也像你一样，喜欢对着这张素描发呆，有时一看就是半个多小时！爸爸老说他没出息！”小丸子学着大人的样叹口气。
英子不由苦笑着摸摸小丸子的头。
“姐姐，没出息是什么意思？爸爸为什么说哥哥没出息？”小丸子抬头，好奇地她。
“小丸子，有出息是很棒的意思，没出息就是不棒的意思。看着这幅素描，你觉得哥哥画得好吗？你自己觉得哥哥有出息还是没出息。”英子耐心地向小丸子解释。
“是这样啊！那我觉得哥哥很棒，有出息！”小丸子想想，摇头晃脑地说。
英子看她那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又摸摸她的头：“小丸子既聪明又细心，观察那么仔细！”
“哥哥说我是个小大人呢！”小丸子得意地笑着对她说，说完一骨碌爬下了凳子继续玩小熊去了。
房子里到处都一尘不染，看来这个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时刻等待它的主人回归。
英子来到书桌前，拿起桌上的相框，只见相片里一个年轻男子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站在沙滩上，他们的身后就是蔚蓝色的大海。年轻男子仿若年轻十岁的程主任，而那个小男孩清秀的眉目和小凯一模一样，两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这个相框里的小男孩是我的哥哥，抱着他的是我的大伯。”小丸子热心地向她介绍。
“那是小凯六岁时做完心脏手术痊愈后，小凯爸爸带他去海边玩拍的照片。小凯其实是个爱笑的孩子，那时小凯的爸爸还健在，小凯的眼里都含着笑。但自从他的爸爸去世后，小凯就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除了小丸子能让他时常展露笑容，还有就是那副画板上的素描。”程夫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小凯的房门，自言自语地轻声说。
英子将相框放回原位，回头看向程夫人。
程夫人向她笑笑，接着说：“有时候他会对着那副肖像发呆，有时对着它傻笑，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凯。”
英子听了她的话，眼眶又红了，心中苦涩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