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同行

火车摇摇晃晃地，一路开一路停，就算在卧铺车厢里，赵正也感觉到憋闷地不行。这蜗牛爬的速度，一小时能走四十公里就让人想烧高香了。
因为春运的关系，硬座里塞满了人，赵正隔着门玻璃，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硬座车厢里挤成了沙丁鱼的样子，这让他想起了两年前自己从广省回来时的场景。那时候他连车票都没有，靠喝生水、吃别人剩下的东西挺了三天。为了躲避查票，他躲进厕所里，爬进满是蜘蛛网和气电线的车顶。
赵正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正有另外哪个人也和那时候的他一样，想方设法地躲避着列车长。
想到这里，赵正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如果真的有，倒是很想认识一下呢。没别的，就想交流交流一下心得体会，在上面呆着是不是憋屈地很，闷不闷得慌。
“同志，让一下嘞。”
小推车从身后挤了过来，赵正连忙让开了路。一个十九岁的姑娘，穿着铁路制服，把小推车停在了门边，看着门那边的人山人海，她长长地深呼吸了一口卧铺车厢里的冷空气，然后像下定了决心一般推开了那扇隔离门。
“花生瓜子、啤酒饮料嘞！麻烦前面的腿收一下，别挡着路！”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赵正明显感觉有一股夹杂着各种气味的温热空气涌入，那味道实在太过霸道，有点让人遭不住。赵正屏着呼吸，看那小推车渐渐地泯没在了前面车厢的人海里。
“之中！”顾翠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赵正的身后，她抱着一床毯子，脸上挂着一丝不高兴的样子，“你还在这呢。”
“啊，抽根烟缓解缓解，坐火车太累了。”赵正把烟头扔进了烟灰缸里按灭，转头道：“还早呢，你不睡一会？”
顾翠文靠在墙壁上，噘着嘴摇头，“睡不着！上铺的人打呼噜，震天动地的。”
赵正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对，眨了眨眼睛，笑道：“怕不是因为有人打呼噜吧？你还是不喜欢胡秘书坐你对面看书？她挺安静的，上了火车以后就只顾看书，没招你没惹你的。”
“假模假样的，我不喜欢她。”顾翠文道：“特别是她看你的眼神，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觉得不对劲。”
赵正搂着她的肩，“有什么不对劲呢？我和她的关系，我一早就跟你说得很清楚啦。人家去绿翡翠，是为了啤酒厂考察我们。人也不是一个人，还带着俩跟班呢！你用不着吃这飞醋，再说了，如果她真的看得上我，喜欢看我，那说明什么呀？说明你男人我有魅力呀，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谁要吃你的醋！”顾翠文挣脱开赵正的手，“你是巴不得回绿翡翠呢，那不是还有个徐莉在等着你么？一会到站你也别管我了，我自己坐车回双林镇。”
“回什么双林镇啊，我都让人在宜城给我们开好房间了，明天地署那，我还得去报个到呢。”赵正道：“而且你不得在宜城买点好的，回家孝敬孝敬我未来老丈人啊？”
“不去了！”顾翠文扭过头就走，“我家种地打鱼的，啥也不缺。”
“买两条烟，几瓶酒总是要的吧？”赵正还想再说，结果顾翠文理也没理他，回车厢里去了。赵正只好吸了吸鼻子，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这女人在省城挺好的，挺温柔贤惠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旦要回宜城了，就开始作妖。
吃醋这种事情是女人的天性，但像顾翠文这样的，怕不仅仅是吃醋这么简单。她呀，可能是极度缺乏安全感，有点患得患失。所以往往表现的就十分地强烈，什么事都写在脸上，生怕赵正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