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戚五公子

这天路过环沙堡，张子祥力邀众人进堡休整，说是大家都去了，他才能趁便探望他师叔。众人奔忙了一个多月，正是人员困顿，骡马疲惫的时候，风逝水知会了不靠谱的历炼队队长伍灵云一声后，才顺着张子祥的话意，答应在环沙堡休整两天。
张子祥见此又是一阵摇头，鹿家大小姐这么不懂事，果然都是她家大人纵出来的。
堡主戚文忠六十岁下年纪，见到张子祥派过去的护卫提前通气，这日早早率领家中暂未出门的三个儿子：戚大郎、戚二郎、戚五郎，以及手底下一二十个徒子徒孙迎到环沙堡大门五里之外。
张子祥纵马疾驰到戚文忠近前，一跃下马，跪在沙地向戚文忠顿首见礼，被戚文忠笑哈哈地扶起来以后，便忙着引戚文忠与下了马车的风逝水和董永相识，待戚文忠热情地和风逝水董永寒暄时，他又亲热地转身朝一个斯文俊秀青少年、十七八岁的戚五郎，朝他肩膀大力拍几下、照头顶胡鲁两把，再与年纪相近的戚大郎戚二郎拍肩捶胸、把臂相视，哈哈大笑，真是一派江湖人的粗放豪爽。
云素素掀着马车窗帘，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她前世二三十岁时只顾忙家庭和孩子，未曾找到时间读几本穿越修仙，但十几岁时却实实在在读完了十四本金庸，心中也曾有过一个江湖世界武侠梦，今日可算见到真人实景，便在心中一一与印证起来——不但对戚文忠父子师徒抱了一腔好感，连带对张子祥都改观了。
戚文忠与鹿家人寒暄过后，拉着张子祥的手，指着戚五郎说道：
“大侄子，你看看我们小五！这人才样貌、这武功修为！前年春在北部武林大会得了个少年组前三，年秋又考了个秀才公到手！嘿嘿，文武双全！配不配得京都漂亮的小娘子？我年进京已经和你师父师娘打过招呼，给咱小五寻摸个亲事，也好叫他到京都与你们做个臂膀。你做师兄的也得多操点儿心哈！”
那声音大得，轰隆隆振耳，让走在他身旁、带着方巾的戚五公子羞窘得连连咳嗽，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
伍灵云听到咳嗽，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见戚五郎回看她，顺手便抛过去两个媚眼，把戚五公子吓得缩到他父亲身后，借他父亲的高壮身形隐藏自己。伍灵云玩心顿起，装模作样捂了小嘴，笑得出声清脆，花枝乱颤。
云素素见她又作怪，连忙离她远了点，默默表示：“我不认识她”。
你说你个七八百岁的养正后期老修士、老妖精，闲着没事不如数手指头脚趾头玩，嫌数手指头脚趾头没趣，你可以出去招个小弟子玩啊，逗人家小孩子做什么？真是低级趣味为老不尊。
云素素前生死的时候儿子都十一二岁了，在人戚五面前都属于老阿姨系列了，何况伍灵云？戚五却正在涉世未深血气方刚，哪里禁得住伍灵云这么逗啊。。。
岂知戚五听见伍灵云哏儿咯咯的笑声，从他老爹身后一眼眼瞅过来，心里话说：这丫头咋就这么疯呢，还不如她弟弟妹妹稳重，白瞎了一副好相貌，我要是到京都发展，绝对不能让父亲订下她这样的姑娘给我当媳妇儿，我这么文武双全玉树临风少年老成的大好儿郎，要是娶个疯婆娘，还怎么大展宏图一飞冲天？
倒是她妹妹，虽然没她美艳惊人，也算眉眼灵活，足够聪明；而且直鼻丰准圆颐，够福相；软萌精巧，偏偏一脸严肃样儿，也够有趣；看见她姐姐丢人，还知道躲着姐姐走，又有成算。。。哎呀呀，这小姑娘是块璞玉呀！要不要和爹说一声，定下她当媳妇？这对她来说可算好事，再不用跟着行商的亲长们奔波劳碌了，只可惜她年龄有点小，不能立时娶过来，他戚五公子却急需一位温厚持重的好娘子陪着到京城打拚，可惜了。
云素素不知道她和她师姐都曾入了戚五后备妻子的队伍，而且又都已经从队伍里落选了，一路替戚五担着心，戚五不知道那对漂亮的姐妹都是含吐烟霞、腾蹑彩云的人，一路替云素素扼腕叹惜着。
一行人一路客客气气地揖让着，来到环沙堡一个客院，扫塌铺被、添茶倒水，乱了一阵后安歇下来。
环沙堡这个客院很大，看样子经常接待外客，家具被褥整齐干净，房间也尽有，连秦牧野都自己住了一个房间，伍灵云却说她害怕、在生地方睡不着，非要和云素素睡一个房间。
云素素能怎么办？那是她师姐，宗门里她谁都不怕，师父、师祖、太师祖们都是她那一国的，就只不敢和师姐呲牙，只得委委屈屈地做个小丫环，替师姐拎行李、打水洗漱、铺床叠被。
戚五公子晚饭后回到自己的住处，心中有点不平静。
他中意过的鹿二小姐的形象倒模糊了，鹿大小姐鹿灵云的身影却一直在他眼前晃，那灵活的双眸、饱满又细柔的身姿、轻盈的脚步、娇糯的声音。。。无不像翩飞的蝴蝶，绕着他舞蹈，由远而近，绕着圈子，绕得他既使睡在床也觉头晕目眩，心软身疲。
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忍无可忍，从床一跃而起，披衣开门，出了他独居的庭院。
他对自己说：我就去看一眼，就一眼，那姑娘白天那样儿，分明对我有意。哼！我这样的少年秀士、俊朗英豪，世能有几个？又有几个姑娘见了我不得心神失守？我得去看看她怎么样了，如果她在那里长嘘短叹，无法入睡，我须得负起责任，劝她放下心结，务实本分。可万一她实在情根深种无法自拔呢？说不得。。。
戚五很轻易便说服了自己，一脸正气地、脚步匆匆地，来到客院。
客院的门紧紧地关着，院外虫鸣唧唧，院内连虫鸣都没有，静悄悄的。
都睡了？还是？
戚五跃到院门边一棵树，凝目往院内望去。
廊前、庭中、小路、树下，没有一个人。
怎么回事？那姑娘睡下了？她怎么睡得着？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