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老虎眼

宗元鹏这样的神情，让我很是受用。
不怪他惊恐，毕竟在他们兄弟二人的眼里，我曾是这个世上最能打架、武艺最高的女人，从前我在西蛮王庭的奴隶场打擂成功时，宗元鹏便是这样的一脸惊恐。相比之下，宗元蛟那强撑出来的“这算什么”的表情，我瞧着倒是更有趣。那时候我就能看出，他们兄弟虽是双生胎，顶着张一模一样的脸，但说到底，还是宗元蛟这个哥哥更有做王的潜质。
因为，我至今仍记得宗元蛟在我走下擂台时说的第一句话。
“保持住，想做孤的师父，想摆脱奴隶的耻辱，就必须保持住。”
他当然也被我的武力值吓到了，我能看出他脸上的惊色；只不过他比他弟弟更擅长掩饰，也更擅长在哄人高兴的同时，激励人奋进，并为他献上一腔忠心。
在哄人高兴的本事上，封疆可就差远了，他除了死鸭子嘴硬之外，估计也就剩了猜忌之心。又或者，他根本不在意手下臣子是否高兴，毕竟在他的眼中，臣子与奴隶也无异——
有用的就留着用，没用的就舍弃，至于过于有用的，那就除掉，一了百了。
所以有时候我也在想，宗元蛟这个西蛮王，怎么会坐不稳当，以至于还需要我帮忙呢？
“我将小黄毛留在外面，”宗元蛟想出了折中的对策，“它们俩是兄弟，在小黄毛面前，小红毛还是比较听话的。”
兄弟与他们的老虎兄弟，我心里就有些暖意，还有些羡慕。
“好，如果事态不对，我们可以尽力将敌人往外引，它们两头虎的战力也是很可观的。”
我把脑筋动到了小黄毛身上，小黄毛似乎有所感应，当即龇牙咧嘴，好像在表示自己分外可靠。
我就笑了。
它这样龇牙咧嘴的凶狠样子，倒让我觉得似乎在何处见过。
“二哥！”
“二哥！！”
“……啊？”
“都看傻了二哥！”
我这才回过神，可宗元鹏怎么好像恼了？
“小红毛可是被人戳瞎了一只眼！你还想着让它对敌作战？！”
“咳咳，哦你说这个啊……”
大敌当前，宗元蛟居然走神儿了？难怪他弟弟生气呢！不过，被戳瞎了眼的老虎，这情形似乎也有些熟悉？
“这个无妨！”宗元蛟拍着胸脯保证，但神色还是微有尴尬，“你要相信小红毛！它这么大一头虎，难道还对付不了几个人？”
宗元鹏恶狠狠地将我瞪着，那感觉……并不像单单是为了我提出的这个靠虎作战的建议。
不知怎的，他这样恶狠狠的神情，我似乎也在哪里见过，只不过彼时，我总觉得他嘴上说的好像并非中原话，而是西蛮土语来着……
却未亭的秋日和树荫——突然一闪而过！
我一个激灵！
难道是！
“是林小子！？”我有些惊讶，紧跟着是羞惭。似乎在宗元鹏面前，我总是又羞又惭愧。
谁叫他总是这么单纯呢？
连纨绔的样子都是外强中干。
我这死里逃生专为复仇而苟活的人，实在无法正面如他这样的单纯、热烈和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