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闺宁

成亲后的第四日悠悠转醒，朱佑樘已经不在身边，我动了动不太清醒的眼珠子，想起他昨夜对我的一阵折腾怒的咬牙切齿；这个朱佑樘，他不怕肾亏。嗓子一阵干意，掀开床帘道：“抱香，我想喝水。”
一年近四十的妇人恭恭敬敬跪在床边呈上一杯水，低眉顺眼道：“这水温奴婢试过了正好，太子妃试试。”
我接过水喝了几口，想起今晨朱佑樘的叮嘱：“今日是你三朝回门的日子，我今儿要去上朝所以让从前伺候我的芸娘来安排闺宁事宜，你今后也要有可用之人，抱香不够沉稳，你今日若觉得芸娘不错以后我就让她在你身边伺候。一来你也省心省力，二来让芸娘帮你带一带身边的丫头。”
我递过水杯问道：“你就是芸娘？”
“回太子妃，正是。”
“伺候太子之前你还伺候过谁？”
“回太子妃，奴婢从前还伺候废后吴氏，后来太子殿下年纪尚小，身边没有可信之人吴氏才将奴婢安排了来。”
我沉思片刻，想起佑樘同我说这吴氏从前当了皇后就因为杖责万贵妃一顿而被贬为庶人，想来这芸娘倒是个可信之人。
“抱香呢。”
“回太子妃，今日太子妃归宁诸多事宜奴婢已经一一安排，现下抱香姑娘正在外面看着下人们搬运物件呢。”
我下了床：“扶我起来梳妆吧。”
芸娘低着腰扶着我的手轻声道：“娘娘如今是太子妃，对下人应该自称本宫，再不可错了。”
我眼里流过几分赞许之意，坐在妆台看着伺候我梳头穿衣的四名丫鬟向芸娘发问：“如今本宫这院子里有多少人伺候？”
“回太子妃，如今这院里有八名丫鬟，六名内侍伺候，如今您是东宫唯一的女主子，东宫后院所有人都听您调遣。”
“这么多人，可否裁去一些？”
四门丫鬟听了我这话手中一顿后若无其事的继续梳妆，芸娘惊呼：“不可，这皇宫中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皇贵妃以及太子妃身边多少人伺候都是祖宗定下的规矩；从前东宫人少便罢了，是因为太子殿下未曾娶亲，如今这些人都是从内务府专门拨过来的。”
梳妆过后走到外面，抱香正指挥着别人搬运东西，隐隐有了几分若华姑姑的架势，如今有芸娘在身边带着，想来是错不了的。
“太子殿下上朝平日里都是几时回来？”
“回太子妃，太子殿下每日下朝是在巳时左右，上朝时间则是在卯时，芸娘已经让人备好早膳，等太子殿下回来便可以跟娘娘一起用膳了。”芸娘恭顺道：“另外芸娘还派了人在宫门口守着，太子妃可要先用些早点？”
我摆摆手：“不用了，这东宫我还未曾好好看一看呢，你现带我走一走给我说道说道。”
没逛多久便有下人禀报太子下朝回来了，用膳时许多人伺候着他只是问了一些我幼年的事情，到了马车上上没等他问我自觉开口道：“我觉得芸娘不错，以后你就让她在我院里伺候吧。”
“好。”他拉起我的手：“如今你是太子妃了，要多学着管家之事。”
回府时父亲带领着全家人在门外等候，我们下了马车后参拜声此起彼伏：“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礼不可废，如今的我只能站在这里，倒是生生叫人之间多了疏离之感，朱佑樘走上前扶起父亲：“岳父请起。”我也顺势扶起阿娘，阿娘眼里闪着泪花本想开口叫我姝儿改口道：“娘娘这几日可好？”
我拉着阿娘的手一边朝里走一边安慰道：“阿娘放心，姝儿在东宫一切都好，太子殿下他待我很好。”
朱佑樘让人带了许多东西过来，将合府上上下下全都赏赐了一番，父亲全程恭谦的与朱佑樘聊着天，只因两人对儒家格外崇敬，聊着聊着便聊到一处去了，热火朝天的喝了好几盏茶。
阿娘叫我拉到外面轻松地笑着：“想来太子殿下待你是极好的，如此为娘便放心了。”
我嗔了一眼：“阿娘听了我片面之词就知道了，方才在门外还泪眼朦胧呢。”
阿娘点了点我的头：“你这丫头啊，你爹不过是国子监的夫子，官儿小到连朝都不用上，可殿下却愿意顺着你爹聊他喜欢的话题，你瞧你爹方才欢喜的样子，与他当年考入国子监时一样高兴。”
我出来只看见了弟弟一人发问道：“弟弟妹妹们都长高了，怎么不见四妹与五弟。”
“埃，他们乃是妾室所生，太子殿下能给他们准备礼物已是莫大的心意，怎能与太子殿下同桌用饭。”阿娘叮嘱我道：“太子殿下对我们家是爱屋及乌，但嫡庶尊卑有别，特别是在宫中，你千万要时刻注意。”
阿娘一边差人备饭一边嘱咐了我许多，用膳时父亲心悦诚服拿起酒杯对朱佑樘道：“小女性子顽劣，在东宫若有行为不当之处，还望太子殿下多多海涵。”
朱佑樘端起酒杯道：“岳父放心，太子妃将东宫上下打理的井然有序，连母后都对她赞许有加，我还要感激岳父将这样一个好女子嫁予本宫呢。”
我听的脸红脖子粗，皇后娘娘何时夸过我了，这佑樘编瞎话的本事真是更上一层楼了，惭愧惭愧，在下这次倒是对这话十分受用。朝他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他会意的往我碗里添菜，阿娘瞧着我们眉目传情的样子越发高兴，不由得吃了许多菜。
回东宫的马车上朱佑樘告诉我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除了太后以外亲人的温暖，我心疼他的过去却不知如何安慰，半响说出一句：“你还有我。”
他安心一笑，搂着我的肩将我的头放在他胸前靠着：“你听，这是心脏的跳动声，从前我从不主动争什么，如今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家人我定要奋力一博。”
我有些受宠若惊，对上他坚定的眼神担忧的开口：“佑樘，我只要你平安。”